因为他对楚征撒了谎,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湿漉漉的地板上满是污秽,沈殊颤抖着手从店员手里接过纸袋,挡开助理试图帮忙的手臂,努力支起上半身,眼前发黑,埋头在纸袋里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浑身的酸涩黏着感里挣脱出来。
助理扶他起身,他只是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腕,哀求道:“请立刻带我去楚征那里,拜托了……”
“我明白了。”
又是消毒水的气味。
阴暗的,潮湿的。在雨水落下的时候,氤氲出墙角隐秘的霉味。
沈殊坐在铁制的冰冷椅子上,两手合十,止不住痉·挛。
气味勾起他过往难以愈合的伤痛,勾起那个雨夜他失魂落魄、歇斯底里的呼喊,勾起他目送父母残躯下葬时的心如刀绞。
一切都是那么鲜明,那么令人痛苦。
时间根本不会冲淡一切,悲伤会在过去和现在联结的时刻卷土重来。
然后摧毁好不容易重建的一切。
楚凌一被助理引导着走向手术室门口时,看见的就是匍匐在长椅边,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沈殊。
简直像幽灵一样。
他想。
或许很早之前沈殊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只是到现在才显露。那双眼睛里满溢到快爆发的歉疚感和弥补心,是他这个毫不相干的人都能感同身受的强烈程度。
沈殊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正站在岌岌可危的崩溃边缘。
所以,楚凌一立刻开口,打断对方泥沼般下沉的思考:“沈哥!你来了。”
沈殊果不其然颤动了一下。机器人似的抬起僵直的脖颈,满面泪痕地望向他。
手术室的红灯闪烁着,像是沉钝绵长的呼吸。
“楚凌一……”近乎祈求的语气。
下一秒,那双如同浸泡在冰窟里的冷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冻得他一激灵,“楚征他、楚征他一定会没事的吧?”
眼圈红肿不堪。
人中也是。
楚凌一的目光扫过塞满纸巾的敞口垃圾桶。
啊……好多擦眼泪的纸。
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几个小时之前楚征打给他的那通电话。
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没说,只是问他——
「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看起来更惨烈的办法?」
楚凌一还没来得及应答,对方又说:「……算了,你还是等我秘书联系你吧,姓何,别记错了。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