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耶稣,无法宽恕所有人。”
沈殊捂着开始发热的额头,“但我看着别人痛苦,就会控制不住地难受。”
“那就漠视别人的痛苦。”
顾砚洲一面说,一面觉得自己很荒谬。
曾几何时,他还在为争沈殊这点儿对落难者的温情体贴装可怜卖乖,现在居然在劝慰对方彻底忽视自己,人生还能再荒谬点吗?
但他必须阻止沈殊沉沦向无休止的债务。作为朋友和爱慕者,眼睁睁看着对方被他人的厄运拉扯着滑坡,才是最糟糕的。
“沈殊,你不用管我了。”
顾砚洲起身,提着沈殊的肩膀把他送下楼。行云流水地开门,往外塞。
“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会删除联系方式,从此我们做陌生人。”
沈殊强硬地按住门板,阻止门合上。门口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激得亮起,耳钉顺势被照得闪烁起银色的光辉。
“顾砚洲!我的画——”像是溺水者抓住稻草般找到一个可以继续交谈的理由,“我的第十幅涂鸦呢?你画了,却没给我。”
“啧。”被沈殊戳中隐秘的心事,顾砚洲烦躁地抓了抓脖颈,“还真是难缠。”
他凝视着沈殊担忧又惊惶的神情,悸动像是被春日融化的冰,一点一点融进干涸的心田。
“喂。”他一把捏住沈殊的肩头,带到门板上,重重一声壁咚,欲言又止:“拿了画就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知道吗?”
他当着沈殊的面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拉黑了对方所有联系方式。连带着删掉便签里记下的微信号和消息记录——几乎所有的一切。
“就这样。”他闷闷道,“我还喜欢你,所以别理我了,谢谢你全家!”
沈殊:“……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轻快的音乐在暴雨傍晚的空旷别墅门前响起,说不出的诡异。
沈殊一看屏幕,来电人竟然是楚征。
顾砚洲自觉做了个拉上嘴的动作,两手环抱,表情不耐地靠在雪白的墙壁上。红发被门口吹入的风一下一下撩拨着,明火似的。发梢被雨丝打湿,稍稍下落,黏在一起。
“喂?沈哥。”楚征那端的背景音有些嘈杂,混杂着汽车鸣笛和雨水拍打的声响,似乎是正在驾驶中,“你现在在哪里?我刚刚去书店找你,你不在。”
“我在——”沈殊卡壳了,他如果诚实地告诉楚征自己在顾砚洲这里,对方非得气得火山爆发不可。这是自己的不对,要怎么弥补掩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