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烦躁地抓了抓红发——这几乎是他苏醒的前兆。然后抓起身旁的软垫,猛地朝玻璃这儿砸来。
“啪嗒。”软垫软绵绵地向下滑落,颓废地坐在折角上。
“顾砚洲!”沈殊又拍玻璃,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况,他已经无暇顾及顾砚洲是否会生自己冒昧前来的气,只想看看对方的情况,“开门!”
顾砚洲绝对醒了,不理他是什么意思?
就算之前强吻那事处理得很尴尬……但那和眼前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现在是纠结他们之间关系的时候吗?
“我知道你不会偷税漏税,”沈殊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你放我进去,我们好好聊聊……虽然我也许没法为你做什么,但至少让我确认你没事,好吗?”
“……”一片寂静。
顾砚洲背对着他,深棕色的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刚从冬眠里苏醒、饿得垂头丧气的可怜棕熊。
【x:不是说不喜欢我。】
过了好一会儿,沈殊锤玻璃锤得累坐在阳台一角,忽然收到顾砚洲发来的短信。这家伙还是倔强地没加他微信,仍旧像大学时那样用短信交流。
【x:……干嘛还管我啊,真八婆。】
自己手机里对他的备注是什么时候变成x的?
做助理工作的途中,还是哪次他累得睡着后手机没有及时熄屏?
沈殊愣住。
其实楚四第一次提起画家x的时候他就该察觉的,这并不是顾砚洲的哪个代表未知数的小号或是,而是罗马数字10(10)的意思。取自顾砚洲给他画的涂鸦的数量,从1(1)开始,到他辞职的时候,这个数字则变成9(9)。
多年来,他一直悉心收藏那些画作。
那么,编号为10的涂鸦现在在哪里?
是他初来南巷时夜里投奔顾砚洲时看见的那张照片转绘的画作吗?
【ss:只是担心你,你看起来很不好。】
【x:……】
【x:我最讨厌你的就是这一点:爱心泛滥。我没事,补缴税而已,还不至于一定坐牢。我经纪人那边出的问题,和我牵扯不多,不用你操心。】
【x:快点回家吧,今天有雷暴天气。再过十五分钟,就会下暴雨。】
【ss:你开门,我确认完你真的没事就走。】
【x:隔着玻璃不也能看吗?】
顾砚洲哒哒敲完字,忽然转过身,眼下满是乌青,眼内红血丝遍布。他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像是匆匆开到一半就陡然凋谢的玫瑰。
“不一样的。”沈殊开口,“你连哭都会背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