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让她回过头去看自己去年画的画她都感到一阵羞耻。
毕竟自己在不断进步,看到之前那些蹩脚的笔法用墨,再回想起当时画完这些东西之后沾沾自喜的心情。
她只想当场给自己来上一拳。
她从西边的楼梯往下走,美术馆一楼有不少维修工人在搭建明天会用到的签到面板以及简易舞台,还有几个刚刚打过照面的美术馆工作人员在一旁只会操作。
沈知言他们还没有下来。
外面积雪融化得差不多了,天气预报中显示明天依旧会是一个晴天,估计门口因为积雪融化而凝结成冰霜的打滑道路明天也能完全晒干了。
毕竟是沈知言在国内举办的第一次个人画展,虽然他本人看上去没什么所谓,但白郁声却把明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明天不止是画展开放的第一天,还是她的二十二岁生日。
自从八岁之后她就没有了生日愿望这个概念,甚至对每年的生日宴都提不起多少兴趣,不过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开始有些隐隐期待起来。
像一个怀春的少女一般,如果生日时许下的愿望真的能应验,她希望明天万事安好,等到展会结束之后她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在沈知言的怀里,再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有关于他高中的故事。
就算沈知言不知道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也没有关系,他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可以慢慢告诉他,她也可以和他分享自己之前的故事。
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画作藏品的损害,美术馆里面的暖气保持在一定的温度范围内,属于是穿着脱了外面那层外套不会太热,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冷的状态。
外面阳光不错,但远处不断摇晃的枝干在喧嚣着北城冬季肆意的狂风。
白郁声贴在玻璃上,往外面望去。
这个方向望过去是美术馆的后门,不像前门一样修建得气势恢宏,后门反而被林木遮盖,只留有中间偶尔穿过的鹅卵石小路,连接着后面的建筑。
这会儿一般没什么人进来,再加上光线缘故,在后门的地方能排到的照片都是眼中曝光或者逆光到压根看不清人脸的废照,没有人愿意扛着笨重的设备蹲在这个地方。
一缕淡烟从后边一边的楼梯拐角慢慢飘散,倏然闯入白郁声的眼中。
裴意单手夹着一支女式烟,就算穿着羽绒服也能感受到那份脆弱与纤薄的脊背轻轻抵在墙上,也许是意识到了白郁声的目光,她偏过头,红唇微微勾起,抬着两只手,捏着烟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说实话,裴意确实美得不可方物,同样身为女人的白郁声这会儿也有些失神。
裴意指尖轻点,烟头处的灰烬扑簌簌落下,被嘶鸣的北风卷携着吹向了远方。
红唇亲启,隔着玻璃门与呜呜作响的风鸣,白郁声几乎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她盯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大概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说的是:“要不要喝杯咖啡?”
——
冬天的太阳总是沉没得特别早,等到沈知言与美术馆负责人聊完详细的方案,从会客室出来之后才发现外面的走廊已经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