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一路走走停停,面对如龙的车流,高楼大厦的建筑,不时流露出迷茫的表情,辨别不出方位,只能凭直觉地走着,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
这一路老奶奶遇到了许多事,有善良的帮助,也有厌恶的嫌弃。
导演将患病的无助和心酸用镜头语言给体现得极有代入感,编写的剧本也很细腻,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凄惨生病剧情,而是喜悦和感动,心酸和无奈的夹杂。
江故能看出编写剧本的肯定是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群体的,很多细节不是光靠想象就能写出来的。
电影的最后是老奶奶跟着一对年轻甜蜜恩爱的小夫妻回家了,她的阿尔兹海默症很严重了,严重到近乎失语的程度。
所以那对小夫妻询问不出这个老奶奶的住址,只能把她带去警察局。
可老奶奶不愿意待在警察局等家属来,只小心翼翼又表情委屈地抓着年轻男人的衣角不愿意松开。
看到这里原本以为是爱情的主题,最后结局却是反转。
老奶奶的家人找到她了,一家人又急又气,五六十岁的儿女还有二三十岁的孙子孙女全都来了,一边哭一边骂,语气急迫地责怪老奶奶不听话乱走,一边又庆幸人被平安无事地找到了。
老奶奶的家人十分感谢将走失老人送到警察局的那对夫妻,然后带着老奶奶回家了。
年轻的孙子孙女们为了找走丢的奶奶,已经两天都没合眼了,回去的路上累得不行,坐在车里昏昏欲睡,还不忘好奇道:“奶奶怎么非要跟着他们啊,幸好那对小夫妻心善,要是遇到嫌麻烦的直接不管,我们这会儿只怕还在找呢。”
一旁的小孙子同样闭着眼瞌睡的不行道:“也许那人很像年轻时候的爷爷?”
为了防止老人再走丢,原本住各自家里的儿女决定搬回老宅,保姆靠不住,还是自己照顾亲妈更靠谱。
搬家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出了不少老旧的相册,其中也有老奶奶小时候的。
翻阅照片时,有一张很老旧,即便保存得很好却依旧有裂纹的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老人的女儿捡起来一看,是她外公,牵着还是六岁的她妈妈在公园拍的,而照片上的年轻外公,跟那对小夫妻的男人有几分相像。
刚处理完一份文件的司珩起身准备倒点水,顺便看看房间里的江故午觉睡得安不安稳。
结果走到房门口一看,江故正靠坐在床上拿着纸巾擦眼泪。
司珩忙走过去抱住他,查看着他的脸色:“怎么了?怎么哭了?”
江故指了指平板:“看了他们的毕业作品,很感人。”
平板的画面定格在一张老旧的照片上,司珩虽然没看,但也能猜想到这题材要么是爱情要么是亲情,心里并没有多少好奇,只是有些心疼他的眼泪:“睡前看电影,也不怕睡不着,眼睛都红了,别用纸巾擦,我去给你拧条毛巾来。”
温热的毛巾敷在眼睛上,微微的肿胀感瞬间得到缓解,江故吸了吸鼻子道:“他们的选材和拍摄我觉得很用心,有些东西里面的台词没有讲出来,但整个镜头的呈现把只能意会的东西给出来了。”
稍微敷了一会儿,等毛巾凉了之后司珩给他拿了下来,又进到卫生间过了一遍热水,准备再给他敷一次。
江故的视线跟着进进出出的司珩道:“最让我惊艳的是最后的反转,它没有落入俗套的寻找年轻的爱人,而是这个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奶奶,哪怕痴呆了,语言功能都丧失了,但儿时父母给的安全感却是在她的本能中的。”
毛巾的热度再次散去,趁着还有一点温热,司珩顺便给他擦了擦脸,怕他太干,又给涂了一层面霜。
整个过程江故坐在床上甚至都没上手,还在跟司珩分享小电影的观后感:“老人有老年痴呆,她的儿女爱她,但生活琐事太多,难免言语上行为上带了些不耐烦,老人是病了,但她是有感知的,她不记得儿女,不记得老伴,只知道自己现在被人嫌弃了,于是想要躲回父母的身边,因为她知道,无论她什么样,她的父母都不会嫌弃她。”
江故看着司珩:“我之前有看过一句话,小baby生活不能自理,但不会有人嫌弃,因为周围都是爱他的人,老人不能自理,周遭充满嫌弃,因为爱他的人不在了。”
江故说完问道:“你说我以后要是老年痴呆了,我会去找谁呢?”
那时候,他本能里的安全感,又会是谁给的。
司珩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指腹在他耳侧轻轻摩挲着道,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谁都不会去找,我不会让你委屈地去寻找安全感。”
江故:“那你要是先不在了呢?”
司珩:“如果我先走了,我也会安排好你的一切,我们不会有孩子,所以不需要给后代攒家底,我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可以用来保障我们未来的生活。”
江故笑着亲了司珩一口,未来很近,但又很远,不过这种话他也就听听,明天的事谁能保证,甚至有可能他下一刻就心脏病发作去地府报道了。
不知江故心里所想,见他重新笑了起来,司珩把平板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又替他将枕头倒了下来,哄着道:“时间还早,睡会儿,我陪你。”
江故躺了下来:“你忙完了吗?”
司珩替他盖好被子:“忙完了,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