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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第1页)

安国公主敛眉琢磨了一下,抬头问道:“可画眉梳妆不都是清早么?”

“……”几人一阵无语。画眉梳妆是情趣,哪家夫人会顶着夫君生疏的手艺出门见客?

曹将军再下猛招:“殿下不妨试一试,伺候驸马爷沐浴更衣!”

周将军黑着脸望着他,“殿下身份尊贵,你让她……”

“你懂什么?”曹将军白了他一眼,“伺候沐浴更衣这种事,下人来做,是本分。但是夫妻之间,哪有什么身份高低之分?我在家中便时常伺候着我夫人沐浴……”他微微仰头回味了一下,坚定道:“这便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情趣?”安国公主敛着眉低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抬头,“那便试试!”

尽管心中疑惑,沐浴更衣之事有婢女下人服侍,为何还需要自己前去,但安国公主还是在方镜辞沐浴之时进入他房中。

她进门时,方镜辞刚脱了外袍,身着白色中衣,右手正在解脖颈间的扣子。听见动静,他回过身来,微微扬眉瞧着她。

安国公主反身关上房门,方镜辞将刚刚解开的扣子再次扣好,而后拿过外衣披在肩上,迎了过来:“殿下有何事?”

“无事。”安国公主望着他,“不是要沐浴么?为何不脱了外衣?”

“……”方镜辞微微笑出声,上前牵过她的手,将人引至桌边。“殿下可是无聊了?”

北魏战事已了,新帝登基,有诸位大臣辅佐,大庆百废待兴。身负监国之责的安国公主不必于战场上出生入死,好似就此闲赋下来,有章无聊倒是正常。

安国公主摇了摇头,“无聊倒是不至于。”新帝年幼,即便有她坐镇朝中,心怀不轨之人也只多不少。“容余两家这几日不就演了一出精彩好戏么?”新帝虽已登基,但国丧期未满,大庆百姓不得大兴享乐庆典之事。

但长安城中余家跟容家的公子在吃花酒时,为了一位花楼姑娘大打出手,惊动了巡城军。

国丧期间,本就是敏感时刻,两人大张旗鼓,淫逸享乐,乃是大不敬之罪。

如今两位公子被关押在狱中,两家护子心切,到处托关系求人,希望能将人平安无事放出。

两家皆为世家大族,根基深,关系广,一来二去,竟托人求到了方镜辞跟前。

大不敬之罪,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方镜辞虽然和善客气地接待了前来说情之人,言词间却是一副刚正不阿、公事公办的模样,微微笑着,连一丝情面不留地婉拒了。

两家家主胆战心惊,生怕儿子没救出,还牵连到了家族,次日于朝堂上痛哭流涕,俯首认罪,闹的好不热闹!

方镜辞微微失笑,倒了一杯花茶,放在安国公主跟前。“世家公子大多锦衣玉食,心比天高,吃不得苦。两家心焦如焚,处处求情,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是情理之中之事,也没见驸马酌情处置?”安国公主端起茶盏,浅酌一口。茶中加了少许蜂蜜,甜丝丝的滋味混合着淡淡花香,于唇齿间绽放,回味无穷。

方镜辞瞧着她喝了一口茶,舒服的眼睛微眯起来,模样娇俏可爱,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几分。“我虽然体恤两家长辈忧心儿孙之情,但是天下忧心儿孙者众多,倘若每一个都法外开恩,又将国法置于何地?”况且世家子弟深受祖荫庇护,所享荣誉本就比寻常人多,倘若事事都能格外开恩,又让叫贫家子弟如何甘心?

他虽然出身世家,身上却并无一般世家子弟的骄奢淫逸、好逸恶劳、不学无术,虽然待人素来谦谦有礼,但安国公主还是瞧出了他对一般世家子弟的不喜厌恶。

眼珠微转,安国公主抬眼打趣,“倘若求情者问道,‘若是宁国公府之人犯事,驸马可还会如此刚正不阿?’驸马又会如何回答?”

倘若这话是问他人,必定是安国公主心存试探之举。方镜辞直视她微微含着笑意的目光,“我如今既是帝师,又是驸马,身负重责,必当严于律己,不可因犯事之人是亲属,便法外开恩。”

安国公主打趣之心更重,放下茶盏,身子微微往前。漆黑的双眸牢牢盯着他,“倘若犯事之人是我,驸马又当如何?”

方镜辞呼吸微微一窒,而后微微别开眼。“殿下公主之尊,乃是大庆国之希望,如何会犯事?”

“那可不好说。”安国公主面上揶揄更甚,再次凑近几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战功再高,终究也是寻常人一个。既是寻常人,又如何不会犯错?”

她黑白分明的杏眼眨也不眨盯着,方镜辞微微侧脸,耳际染上一丝薄红。

偏偏安国公主还在不停催促,“驸马的回答呢?”

“我会与殿下,同生共死。”

这份回答着实出乎意料,安国公主双眸微微睁大,愣怔道:“为何?”

“我与殿下福祸相依,殿下之错,何尝不是我之错?”他终于回过目光,轻轻颤动的眼睫之下藏着丝丝羞赧。只是目光依旧坚定回望安国公主的双眸。“我与殿下是夫妻。”

“夫妻”二字从他唇中倾吐而出,仿佛羽毛轻轻落于湖面,激起丝丝涟漪。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耳际一片绯红,目光却直白大胆。“我与殿下,生则同衾,死则同椁。”

安国公主心头微震。

她是大庆的安国公主,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家国天下,于她而言,是不可推却的责任。长久以来,她身上承载了太多的希冀,以至于她早已习惯独自背负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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