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顾劲臣微笑地颌首,澄澈嗓音带着冷意,“rong给我介绍过一部音乐剧,获得过俄罗斯最大戏剧奖‘金面具奖’的《罪与罚》——我相信您一定读过这本名著,书中有一段话:要了解一个人,你得慢慢地、细心地来进行,才不致犯错误和抱成见,要不然,以后要改正错误和消除成见就困难了。”
平铺直叙的话语,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毫不委婉,掷地有声。
赫尔曼脸色阴沉,一时间没有反驳,也未像之前那般喝斥,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好似注意力并不在容顾二人身上。
容修眼角朝身后瞟了一眼。
身后是乐队兄弟们,远处模糊不清,是站在嘉宾人群之中的路易和加百列。
赫尔曼也看着那个方向,眯了眯眼睛,猛然意识到什么般地,脸色蓦地大变!
他整个人都瑟瑟发抖,拄落在地的手杖在颤,就连嘴唇也在哆嗦。
顾劲臣观察到子爵的神色变化,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将路易的父亲刺激到发病了。
鄙夷、羞辱、激将、逼迫容修登台……这些都是格雷瓜尔夫妇和赫尔曼的手笔,此时才发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否为时过晚?
顾劲臣以为,赫尔曼内心的滔天怒火已经达到极限,而自己也已经准备好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然而,赫尔曼没有任何行动,一点声音也没有。
事实上……
赫尔曼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容顾二人身上了。
刚才他看到的,自家儿子与加百列-波普男爵的互动,让他整个人如遭电撃般地僵在原地。
无数画面在赫尔曼的脑中闪回——
几次家族聚餐时,路易的言语、表现、与众人聊起“加百列叔叔”时的反应,此刻都变成了那个荒谬猜测的佐证。
——加百列搞了我儿子?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中,赫尔曼子爵就像雕塑一般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加百列-波普?
他怎么敢……
赫尔曼出离愤怒,耳朵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怎么敢?
嘭地一声,脑中那根弦绷断,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加百列,那个混蛋,他疯了,他们疯了,他们绝对是疯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两个小兔崽子打算毁了两家的名誉和未来,让托马斯家成为贵族圈的笑话和谈资!
这是报复!
故意的!路易-托马斯!那小子疯了!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在报复托马斯家族!他在报复自己这些年对他的忽视!
赫尔曼大脑一片乱麻,心中嘶吼咆哮着!
不知羞耻,丢人现眼!如此让人作呕,他们会下地狱的!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驱逐出托马斯家!让他滚出去!滚出去!耶稣基督,我要杀了他们……
赫尔曼面目狰狞,一双老眼赤红扭曲,随后就听“咯噔”一声,上周治疗的一颗大牙猛地被他咬断了。
但他却没有显露出来,只能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地将碎齿含在嘴巴里,嘴唇哆嗦着,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众目睽睽之下,传统贵族的“底蕴”终究让他勉强维持住了那张面具。
即使面具已经支离破碎、岌岌可危地挂在脸面上。
在场众人也非常惊讶,gu说完那一番话之后,赫尔曼没有任何反驳,显然这不符合子爵的脾气。
脚步只停顿了片刻,赫尔曼无视了容顾二人,而后继续往前走。
手杖咚咚敲在地上,沉凝的闷响好像压抑着可怕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