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渊接过笔,指腹捻着笔杆的花纹,却迟迟没有落笔。
江月白盯着他的动作,心道:这小家伙又要玩欲擒故纵那套花样了。
果然,下一刻,穆离渊放下了笔。
他思索一下,把笔递还给江月白:“我想让师尊来写我的名字。”
“别闹了。”江月白没接,“你没告诉我,我如何写。”
“嗯。。。。。。两个字。。。。。。”穆离渊语气带着点拖沓的犹豫,听着像是在跟江月白玩什么猜字游戏,“师尊很熟悉的两个字,应该每天都会想到几次,也许梦里还会经常梦到。。。。。。”
“好好说话。”江月白打断了他。
“我在好好说,师尊。。。。。。”穆离渊话音越来越缓慢,似乎鼓起勇气在做最后的决定,“如果我说,我的名字,就是。。。。。。”
江月白负手立在旁边,等着他往下说:“嗯,是什么。”
“就是。。。。。。”
“就是。。。。。。”
穆离渊挠着头一连结结巴巴说了几个“就是。。。。。。”,说得江月白想要敲他的头。
“就是师尊的剑名——”穆离渊豁出去般,飞速说了出来。
说完这句他又怂了,忐忑地抬眼看了看江月白的脸色,弱弱道:“师尊会相信吗。。。。。。”
他背在身后的手指绞着衣衫,指头都捏出了汗,像是个学堂里做错事观察老师表情的学生,观察着江月白的表情,惴惴不安。
漫长的死寂。
良久,江月白才开口:“好玩么。”
穆离渊愣住了,额角全是细汗,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是。。。。。。”
“我是不是。。。。。。”面对这句责问,他紧张到说话都磕磕巴巴,“说、说错话了?”
“说你的剑名与我有关,又说我的剑名与你有关,好一个离渊见月,天生一对,”江月白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里却是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要了你这把剑,就再也没理由丢下你这个人了。”
穆离渊心里“咯噔”一声,慌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江月白收了桌上纸笔,“还要你再想这种伎俩。”
“我没有。。。。。。”穆离渊想解释,又怕江月白更反感,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没有想用这把剑绑住师尊,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累了。”江月白打断他的话,叹了口气,“你出去吧。”
穆离渊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
江月白只是说了淡淡的几个字,他却觉得被一把冷冽的长刀贯穿杀死了。
江月白没再看他,转身收拾东西。
山下木房里陈设简易,并没有很合适储存剑的地方。江月白将剑收进自己的剑匣,走到屋子最里面,把剑匣放在了角落的架子上,犹豫一下,又给架子四周套了一层守护阵法。
仔细安放好剑后,江月白重新走回来。
穆离渊没有离开,而是抱着膝盖蹲在门口的窗户下面,脸侧的碎发耷拉着,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
江月白走近了几步,发现他在用手指拨弄地上积水里的小叶子玩。
江月白:“。。。。。。”
地板凹陷的地方积了雨,手指碰一碰,积水里的几片小叶子就互相碰撞着旋转。
江月白又向前走了一步,靴底压扁了水里的叶子。
旋转着的小叶子全被踩碎了,穆离渊抬起了头。
“我不是让你出去么。”江月白说。
穆离渊的眼睫很长,半垂时就像睫毛浓密到沉重得抬不起一般,整个人都看起来很没精神,蔫蔫的。
“我不想出去。。。。。。”他小声说,带着点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