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
春意再深,夜晚的风也是凉的。
穆离渊呛了一口冷冽的晚风,猛然咳出了一口血!
他宁愿自己真的只是在做梦:“师尊。。。。。。你、你说什么。。。。。。”
江月白说:“我要你的爱恨。”
要他的。。。。。。爱恨?
这两个字从江月白口中这样平静地说出来,像一把平滑的薄刃划过心脏,许久之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渗血泛痛。
所以江月白早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他那些不可言说的感情?
知道他的爱,仍旧放任他滋生那些不该有的爱?也知道他要恨,甚至故意引导他去恨?
“是我。。。。。。”穆离渊摇了摇头,感到心间绞痛,绞出了血肉模糊的苦汁,“是我。。。。。。做噩梦了吧。。。。。。”
他艰难地伸出手,去碰江月白近在咫尺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希望面前的人可以如梦魇般飘散如烟——
可是没有。
他的手被温和的力量握住了。
“对不起。”江月白低声说,月下的眸底似有浅浅的水雾,“对不起。”
穆离渊从不敢想象江月白会对他说这三个字,此刻听到这三个字,他觉得万分不真实、更觉得彻骨之痛——他似乎已经被这三个字杀死了。
他是怀疑过那几次刀剑相向是江月白的利用,但他从没怀疑过那些年里自己的爱恨。
那是他自己的爱恨,怎么可能是江月白的算计!
。。。。。。又怎么不可能?
他的一切感情都系在江月白身上。江月白对他蹙一下眉,他就心坠寒窟;江月白对他笑一笑,他就重见光明。
“剑心需要爱恨,可你现在不恨我。”江月白在轻风里低缓地问,“我该怎么办。”
穆离渊又咳了一口血!溅湿了江月白微垂着的眼睫。
他忽而明白,这分别十几年后的见面,其实连怜悯都不算,只是因为。。。。。。他的爱恨之心不能用了。
江月白曾经是故意逼他下杀手。。。。。。他在天机门前悲痛欲绝的发疯、在血海里肝肠寸断的痛哭。。。。。江月白其实全都知道!
穆离渊喉嗓被血呛得苦涩不堪,他在懊悔里活了这么多年,结果一切都是假的——他还可笑地以为沧澜山上的师徒之情有过几分真心,结果竟从那样早、那样遥远的从前,他就只是对方飞仙之道的一块。。。。。。
踏,脚,石。
江月白还在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穆离渊撑起上身,鲜血淋漓地对江月白笑了一下:“师尊当初救我。。。。。。就是为了炼开天门的剑吗?”
江月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渊儿愿意做这把剑吗?”
穆离渊笑得更厉害。
原来方才江月白说的那把“渊儿做的剑”,真的是用渊儿做成的剑。
十几年。。。。。。
十几年的爱恨。。。。。。全都是冷血无情的算计!
江月白要飞升成仙,那他这一辈子算什么?!
连笑话都不算!
江月白从来不把他当人看,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这样毫无愧疚理所当然地问他一句“你做不做这把剑”?
好像他说不做,就是不识好歹、就是天大的错。
穆离渊不再压抑体内根本难以控制的魔息,猛然抓住了江月白的肩膀,将他向后推按在紫藤花树下!
“为什么。。。。。。”他满脸的血在魔气翻滚里变作了暗红,一滴滴落在江月白的脸上,极为用力,又嘶哑无助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