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九幽幽暗阴沉,昼夜差别并不大,还有着无边无根的永远被禁锢在黑暗中的大片土地,但他们还是决定等入夜了再行动,因为阴差多喜在太阳落山后收魂,到了夜晚冥府会更“热闹”,趁乱好行事。
俩人躲在罗酆山上。
解彼安正仔细地拭着自己的剑,当他用巾帕抹过那锃亮的银刃,在刃身上看到了一双沉静稳重的眼眸,他眨了眨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却读出了连他自己也难以言表的情绪。
他对这把君兰剑,一直有着极深的感情。哪怕宗玄剑乃神农鼎铸成,是一代神剑,远不是此剑可比,但他想要一生一世伴随左右的,仍然是君兰剑。
哪怕他用了十年宗玄剑,他却从未觉得那把剑真正属于过他,也许是因为他从内心深处抵触人皇的身份,而君兰剑,不禁出现在他最需要的时刻,还是来自一分真心实意的馈
赠——无论许之南后来变成了什么样,他坚信在许之南赠他剑的那一刻,是一片赤诚的。
因而握着这把剑,想到他和许之南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也格外地伤怀。
范无慑运息一周天,调养伤势,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解彼安在一遍遍地擦剑,其实那剑已经干净得光可鉴人,实在不必反复擦了。
“大哥。”范无慑轻声唤道。
沉浸在回忆中的解彼安,被叫道第二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嗯?”
“你在想什么?”范无慑看了一眼君兰剑,其实也猜到了。
解彼安低声说,“我当初将他当做信赖的大哥,践祚人皇后,他是我的肱骨之臣。”
范无慑微眯起眼眸:“他该死。”
“我是真的识人不清。”
“此人长袖善舞,城府极深,骗过了所有人,我们不也都被蒙在鼓里。大哥,这不怪你。”
“又何止是他,还有李不语。”解彼安自嘲道,“就连我的娘亲,我们本是世上最亲密之人,我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大哥,这不怪你。”范无慑凝视着解彼安的眼眸,加重了口气,“因为你温厚良善,又身怀巨宝,所以那些人便利用你、欺骗你,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恶。”他顿了顿,小声道,“我也是,我也伤害了你,但往后再也不会了。”
解彼安又闷头擦了几下:“我不会再相信你,以及任何人了。”
范无慑心中一痛,却只能自咽这苦果。
太阳落山前,他们重新回到了奈何桥上,与孟婆约定的时间到了,他们来求线索。
孟婆给了他们一个尽管是料想之中,但仍然糟糕透顶的答案——兰吹寒真的在无间地狱。
地狱十八层,上十七层皆是各有各的刑罚,针对不同的罪,比如拔舌地狱是惩罚造了口业之人,枉死地狱是惩罚不珍惜性命、自杀之人,唯有第十八层地狱,乃是大奸大恶之人所处的无间地狱,无间,意为永不停歇的痛苦。
解彼安早有准备,稳着心绪,冷静地询问了关于地狱内的许多问题,他并非第一次去地狱,此前也多次随钟馗去巡视,但他没去过无间地狱,何况此时身份不同,他是要去“劫狱”的。
在做好准备后,俩人与深夜时分来到了位于罗酆山深处的地狱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