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回到家的时候,地上已经摆满了庄芳洁给父亲买的祭拜用品,纸房子,纸车、还有很多香烟纸钱、很多用品,琳琅满目,沈蔷有些无奈的收回视线。别看这些东西是烧的,其实要花不收钱。
每年都是如此,不见她对活着的自己那么大方。
沈蔷欲言又止,想劝庄芳洁人都走了,对自己好点,把这一千多块钱拿来给自己买一套好看点的连衣裙或者买一套好用点的水乳。
但她没经历过庄芳洁和父亲之间的事情,这样说怕会有点轻描淡写。她也不知道到底父亲哪里好,值得让庄芳洁那么死心塌地,或许是一份信念吧。
她沉默的走回房间,可能是明天要去看父亲,庄芳洁整个人显得比较有精神,跟在她身后,道:“你的店怎么样啦?生意好起来了没,你那个朋友呢?没和你一起来家里坐坐吗?”
沈蔷将情绪调整了一下,然后才扭头笑着对庄芳洁道:“店铺还好,前几天开了一单。”至于庄芳洁口中她的朋友,除了宋泊礼还能有谁,她垂眸,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你想的那么要好,而且他很忙的。”
庄芳洁浅浅微笑,道:“妈妈前段时间梦到你爸爸,我告诉你爸爸你开店了,看来是他在天之灵保佑你。”
沈蔷轻轻叹口气,她开单是她的努力得到的回报。庄芳洁说的真的不切实际,但是她不想去和庄芳洁争论什么。
她想起了什么,对着庄芳洁道:“妈妈,你给我看看爸爸的照片吧。”
面对沈蔷的这个要求,庄芳洁一楞,过了会儿很开心的道:“以前给你看,你不看,现在主动要看,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我这就去给你拿。”
沈蔷其实不是没看过父亲的照片,但是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自从初中后,她就再也不想去看她父亲的样子,印象中大致的轮廓记得,但具体的五官却没什么印象。
庄芳洁很快拿了照片回来,黑白色,那个的专属。是两个人的合照。沈蔷很仔细的看着父亲的五官,那双杏眼里不是怀念,更多的是探究。
“你父亲好有气质的,你现在的气质就随了你父亲,当年我们乡里好多人喜欢你父亲,但他独独选择了我,说来,被你爸爸这样的人爱过,也是一种幸福。”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那双眼眸,人再怎么变,眼睛眼神变不了。她捏着照片的手收紧,竟第一次详细的问起父亲的死因,“他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又是去哪里,才会飞机失事的?”
庄芳洁轻叹口气,靠在沈蔷的房间门口,道:“你爸爸觉得乡里县里的工作没前途,就去大城市里找事情干,想要出人头地。后来就找了一家大公司,好像是做互联网的,他走后半个月,我发现我怀孕了,我去乡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怀孕了,他说一个月后回来,但是一个月后他说他那个公司现在正是上升期,领导很重视他,所以没办法回来,但是他说等我生你之前就回来,然后把我们接出去。”
庄芳洁说到这,沈蔷大抵就猜到了。她垂眸,并没有任何感触。
反倒是庄芳洁,吸了吸鼻子,道:“谁知道,就在我预产期前两个月,你爸爸特意和领导请假,说提早回来陪陪我,没想到会在飞机上连块骨头都没有,如果不是你爸爸的身份证和他经常穿的那件衣服,我都不敢相信”
沈蔷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出神,倏地,脱口而出问道:“所以妈妈,你是看见身份证和衣服,就断定他去世了,是吗?”
庄芳洁从门框上直起身,对沈蔷的这番话感到有点生气,她道:“蔷蔷,你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爸爸还能没死不成?”
“你爸爸品行端正,被你这么一说,侮辱了他。我不容许你这样说他,你这是大不孝,明天你去给你爸爸道个歉。”
沈蔷手上的照片也被庄芳洁拿走,她就是这样,不能允许任何人说父亲的不好。
哪怕一点点,都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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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二点多,因为在君合一直加班熬夜形成了习惯,以前觉得不够睡,现在居然破天荒的失眠。今天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态度不禁也让她有些烦闷。
沈蔷干脆翻身下床,打算去楼下透透气。
夜晚的风很凉爽,她只穿了一条纯白睡裙,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的是一双黑白熊猫的拖鞋,和白天工作时干练的她不同,此刻的沈蔷略显娇憨可爱。
她找到了一个凉椅坐下,脑海中全是今天庄芳洁的话。
她对父亲的评价是品行端正,哪哪都好,甚至还会以很多人喜欢他为由而感到自豪,庄芳洁对父亲的偏执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可是沈蔷真的无法认同庄芳洁的话,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怎么会结婚证都还没扯就让一个女人怀孕,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了,难道七八个月内都没休息过一次吗?为何又不回家陪陪庄芳洁?机器人都无法做到七八个月完全不充电二十四小时工作。更何况是人。
沈蔷内心嗤笑,她很多疑问。
但是她只问出了一个就受到了庄芳洁以冷战为目的的结束谈话,她心情也不好,鲜少对庄芳洁和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感到烦躁,不一会儿,忽然有一个东西撞到她的脚下。
她低头一看,是一辆遥控卡车,卡车上还有一块蛋糕,还有一瓶她爱喝的乌龙茶饮料。瓶底下还有一个纸条,她伸出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字体行云流水,写着
——【五月蔷薇花开了,你也要开心点。】
沈蔷收紧字条,立刻抬眸望去,宋泊礼坐在另一个凉椅上,简单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头发梳成了港风大背头,并没有商务的三七分,他身上的手上拿着的正是她这个遥控器。
见她看过来,他温润一笑,抬脚往前,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并没有顺势挨得很近,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他将提拉米苏和乌龙茶递给了沈蔷,语气平缓道:“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会好受点。”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沈蔷垂眸,话虽如此,却还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