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的时候,江羡鱼醒了一次。
酒精并未从大脑中消失干净,他坐在床上,朝着窗户抱着被子迷迷瞪瞪。
周围河水环绕。窗外是黑甜的夜色,浸着月色下,河水的波纹在树影交叠之间越发清晰起来。
乌兹古堡很大,整个古堡呈轴心环形。江羡鱼睡觉的房间在古堡东侧的尽头,因此只要坐起来,他就能很清晰地看清古堡所有的房间。他呆坐了许久,终于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此刻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古堡。
他的家,他呆了500多年的地方。
古堡西侧的房间里还点着灯,江羡鱼古堡的灯看起来都充满了历史沉淀,但那只是为了营造氛围而制造的假象,燃烧煤油或是木炭是达不到这个亮度的,古堡的所有灯在几年前都变成了led灯。
高效、节能又环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间书房,只是这么晚了会是谁还在那个房间没有谁呢?
酒精的作用使他江羡鱼暂时性忘记了许多的事情,他只隐隐约约记得貌似要带着谁逃到乌兹古堡避难,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舒适柔软的丝绸睡衣,暗红色的睡衣衬得他的皮肤清透亮白。他从被窝中钻出来,睡衣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半裸下来。
他的脚试探性的踩在红木地板上,伶仃的脚腕泛着一抹玉色。
嘶——
真冷。
即使壁炉之中烧着旺旺的火,料峭的寒意还是让江羡鱼打了个机灵。江羡鱼迷迷糊糊地找到了自己被踢到一边的拖鞋。拖鞋做成了小兔子的样子,里面毛茸茸的,江羡鱼不由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把地上铺上厚厚的地摊这种事情公其实爵先生是想过的,只是这样一来不符合他公爵先生的人设,二来乌兹古堡一直只有他一个人住,这种毛茸茸的玩意儿清理起来着实太麻烦。
江羡鱼披着一件天鹅绒披风,里面只松松垮垮穿着一件睡衣。他现在的样子和精致公爵先生的形象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但是江羡鱼并没有怎么在意,他在乌兹古堡呆惯了,经常就是这幅穿着打扮。
到底是住了五百多年的地方,江羡鱼轻车熟路穿过了幽深的走廊,很快就来到了那间亮着等的房间。
一豆灯光之下,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幽深静谧起来,打在伏湛侧脸上的光斑很好看,就连男人本来冷硬的背影线条都变得柔和了许多。伏湛趴在那里似乎在写些什么,千里白站在伏湛旁边,敛目望着伏湛来回游移的笔尖。
“写好了吗?”他问伏湛。
伏湛抿着唇,没有说什么。
江羡鱼被两个人打哑谜似的对话给勾起了兴趣,他下意识地身体往前探过去。许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身体平衡不怎么好掌控,他一个趔趄险些栽了个跟斗。
门本就是虚掩着的,此时因为江羡鱼的动作,门轴发出了噶几噶几的响声,伏湛和千里白都不约而同回过头望着他。
完了——
偷听别人讲话貌似不是什么好行为。
江羡鱼心虚地撇过头去。
实际上他可以不偷听啊,光明正大问他们在聊些什么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伏湛脱下了他的黑色大衣。
“这么晚跑出来干什么,小心冻着。”
他说完默默别过脸,像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江羡鱼甚至可以看见伏湛微红的耳尖。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在对方眼里有多诱人,半露的肩膀,柔顺的黑色卷发,总能令伏湛的心狂跳。
西楼这边是没有壁炉的,暖气这种更为先进的东西更不用说。江羡鱼莫名觉得有些冷。他下意识把那件黑色的风衣往上拢了拢,衣服上沾着一股雪松的味道,淡淡的,让他忍不住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所以你们在聊些什么啊?”江羡鱼打量了一下小房间,桌上还放着笔,只是这笔还不是寻常的那种签字笔圆珠笔,这支笔是支毛笔。
江羡鱼没有练毛笔字的爱好,古堡之中也不会备上笔墨纸砚这些的东西。
“唔,没什么。”伏湛回了一句,无措地把那张纸藏在了身后,他的手下意识握着那张纸,轻薄的纸片被他卷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江羡鱼隐隐约约觉得大概是什么他不能知道的事情,他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打了个哈欠。“那你们继续聊着吧,要喝些什么吗?红茶?牛奶或者是咖啡?点心要配上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