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阿月在这里,你没办法伤了他的。”孙归一此刻一点也不像被绑架之人,他背手立在柴房,无奈地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转过身,整张脸都藏在黑暗之中,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过后,那人叹了一口气:“师兄,你又何必要保护这个梁国人?寒国能取得此次大战的胜利,我们牺牲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如今却要和梁国讲和,师兄能吞下这口气吗?”
孙归一丝毫不因这几句话而变色,他沉着地解释:“君主有自己的判断,你与我都不过是小小的医师,哪有左右天下的能力。”
“我不懂……”那人声音嘶哑甚至带着点怨气地说:“我不懂君主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但我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人今天必须地死。”
“君主派了阿月来,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他早就知道你们会在暗中下手,所以就算你成功了,你们也会受惩罚的,值吗?”孙归一不解地看着那人,质问道。
那人将双手合十,抱在胸前:“虔诚的虎神在上,这是我的信仰,当然值。”
“信仰?那你当年在师父门下学医的信仰呢?医者父母心,你却要这个无辜的人献祭?”孙归一不屑地啐了一口,低声道。
那人站在那的身影微微一晃,转而他便站直了身子,带着沉痛的声音道:“为了家国大义,必有人要牺牲。”
“牺牲你个头,脑子被人灌水了吗?”一道清亮的女生从门后响起,阿月一脚将大门踹开,有些生气地看着眼前的人。
“孙归云,让你跟着丞相看来是一件错误的事情。”阿月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在一旁沉睡的梁一竹身上落下,转而便挑着眉,瞪着孙归云。
孙归云看着阿月的目光中,有一丝挣扎,但这份挣扎并没有持续多久,他静静地站在那看着阿月,突然笑了一下。
“师妹,想杀他的人那么多,你护不了他的。”
“那老夫也护不下吗?”药王走进院子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被人当枪使还能这么振振有词。
孙归云那一直没什么波动的情感出现了裂痕,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孙思邈,嘴唇微微颤抖,直接跪了下去,喃喃道:“师父,师父也来了吗?”
“混账小子,听不进去君主的话,却能听进去丞相的话,师父这么多年是白教你了。”孙思邈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心头一怒。
孙归云听了孙思邈的话,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毕竟是一起学习多年的师兄,阿月忍不住拽了拽孙思邈的衣袖:“救出梁一竹要紧,师父别和师兄置气。”
“哼。”孙思邈垂眸看了一眼孙归云,冷哼了一声,让孙归一抱起梁一竹就要走:“跟上来,做错了事情,就要受罚。”
孙归云站起身,他双手耷拉在身边,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怨恨和不解地看着孙思邈和阿月的身影。
他手中突然翻出一把刀,朝着梁一竹就刺了过去。
“师弟!”孙归一眼眸微沉,冷眼看着孙归云的动作,他手中的银针飞出,却只堪堪挡了孙归云一下,孙归云手中的刀直直地朝着梁一竹的胸口扎去。
“混账!”孙思邈神色难看地一挥衣袖,一个飞身将孙归云手中的匕首踹掉,他一掌将孙归云拍了出去。
“师兄!”阿月离得近,看得十分清楚,孙思邈那掌的劲道是实打实的,这整个苍流大陆能接下这一掌也没有几个人。
阿月扶住孙归云,手指搭在孙归云的手腕上,检查这孙归云的身体状况,阿月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阿月收回了自己的手,急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包银针,想要替孙归云封住经脉,却被孙思邈一阵袖风打掉了手中的银针。
“师父,师兄内脏出血严重,若再不救治,人就死了。”阿月不解地看着孙思邈,着急地说。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孙思邈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自己徒弟那惨状,却还是冷下心来。
可是……阿月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孙归云,他瞳孔已经开始涣散,若再不救治,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阿月想起那时候在药庐,她这个师兄总是默默不发,每天都沉迷于学医练武,每次自己遇到不会解的毒,都是阿云师兄帮她解决的。
“求求你,求你谅解他,好不好?留师兄一条命吧……”阿月忍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头看着一直站在后面的乐平楚,小声哀求道。
乐平楚抱着自己的刀,目光一片寒冷地看着孙归云,若是他能动手,此刻他早就将孙归云千刀万剐了。
阿月看着乐平楚,心中一片凄凉,却还带着一丝丝的期许,期许乐平楚能够宽宏大量,留孙归云一命。
“他可曾想留太子殿下一命?阿月姑娘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莫非你师兄的命是命,太子殿下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乐平楚走上前,低着头,眼神冷漠地看着阿月,嘲讽道。
阿月直直地看着乐平楚,试图在他眼睛中看出一丝不忍或者别的什么神情,但什么都没有,那双好看的眼睛中此刻装满了愤怒和无情,那么冰冷的目光。
孙归一开口想要说什么,但他看着立在那一言不发的孙思邈,他便闭上了嘴,眼神看向别的地方,不忍心看孙归云。
阿月心中明白,孙归云的命就捏在乐平楚的手中,如果乐平楚不松口的话,那今天没人能够救孙归云,但是乐平楚根本不会救孙归云的,他怕是恨不得亲手手刃了孙归云。
阿月将孙归云放倒,她走到乐平楚面前,拔出乐平楚的刀放在乐平楚的手中,她盯住乐平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要不然你就杀了我吧,否则我会永远将师兄的死记在你头上。”
“这是威胁吗?会不会太拙劣了?”乐平楚冷笑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刀,放在阿月的脖子上,连一丝温情都没有,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就是威胁,拙劣还是不拙劣,得看你怎么想了。”阿月又往前靠近了乐平楚一步,丝毫没有退让,一向懒散的她此刻却变得气势强大,一步一步地像乐平楚逼近。
乐平楚眼眸一沉,挥起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