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桃花芳菲,落英缤纷,行走在山河之间,宛如误入桃花源,人烟稀少,但长河落日却有另一番风味。
乐平楚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半眯着眼,但若是细细观察,就能察觉到他的手一直紧握着手中的刀,指尖轻轻敲打着刀鞘。
“阿楚……”梁一竹掀开车帘,温温地喊着乐平楚的名字,声音倒也不大,但乐平楚还是听到了,他调转马头,骑到马车旁。
“阿楚,这一路上会不会太太平了?”梁一竹露出担忧的神色,手中紧紧握着从栖霞寺求来的护身符,如惊弓之鸟般问。
乐平楚抬头看着连绵不断的山脉,已经快到寒国的边境了,这半个月来一行人连匪徒都没遇到,这确实有些奇怪。
但也好理解,梁国那些人大多想看着梁一竹在出使中遇到一些侮辱,所以要动手也不会在现在,肯定是要等回梁国的路上才会下手。
前路漫漫,最艰难的事情莫过于进入寒国边境,作为战败国,只怕是要受到不少白眼和欺辱,这才最让人难受。
“快入夜了,今日这山中路途遥远,也不见客栈,只怕是要露宿山中了。”乐平楚抬头看着隐隐挂在山尖的太阳,撒下暗红色的余晖,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梁一竹微微蹙眉,自幼娇生惯养的他这一路可受了不少罪,但好歹还是有客栈可以栖身,如今却要天为被,地为席,晚上露水重,如何入眠。
“不好,有狼群!”使团前方传来尖叫声,乐平楚眼眸一沉,拍了拍马屁股,冲到最前方查看情况。
山中狼群不比寻常动物,常常配合默契,像是有人的聪慧,一围一堵,只怕是会被它们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动手,都注意安全。”纵然此次出使带的都是军中精英,但处于陌生的地方,乐平楚依旧没有信心能够成功阻拦这群恶狼。
“苏达,苏源,保护太子殿下。”乐平楚将刀拔了出来,朝着那头头狼就飞身而去。
梁一竹躲在马车之中,听着马车外的兵刃相向的声音,只觉两股战战,但皇家的尊严又不许他表现出恐惧,他只要强忍住心头的恐慌,端坐在马车上,合上了眼睛。
乐平楚没有想到狼群如此棘手,几头狼配合默契地将乐平楚围起来,使得他根本没办法施展刀法,只能被迫防守。
“太子殿下!”乐平楚一听到背后的尖叫声,下意识地要回头救人,那几头狼则十分老练地盯准乐平楚露出的破绽,一拥而上。
眼看着那头狼就要咬住乐平楚的腿,乐平楚咬咬牙,挥手就要斩断自己的小腿,以便能逃出狼群的围攻。
“疾。”一根银针以极快地速度划过空中,从乐平楚眼前飞过,直接将乐平楚手中的刀弹了出去。
有一根银针飞出,直接从头狼的脑袋中穿过去,那头狼挣扎了几下,便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狼群见状竟丢下同伴的尸身,直接逃窜离去。
乐平楚抬头看着那羊肠小道中的白虎,眼神微沉,难怪狼群跑得如此之快,竟然有幸能够遇到这山中之王,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我替公子赶走了狼群,公子竟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吗?”待白虎走进,乐平楚才看到那坐在白虎上的女子。
北方的四月天天气尚凉,入了夜更是凉飕飕的,但那女子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裙,隐隐能够看到白纱后的手臂。一双白皙的脚戴着铃铛,伴随着白虎的脚步,叮当叮当地响着。
若这副画面让人惊诧,那更令人惊诧地便是那女子手中提着梁一竹的腰带,竟温温地将梁一竹悬在空中。
“太子殿下!”苏达和苏源一个箭步冲上前,飞身一跃将梁一竹抱了下来。
乐平楚捡起自己的刀,却丝毫没有放下警惕,而是驾马上前,将梁一竹护在自己身后,神色不善地盯着少女。
那女子似乎对乐平楚的动作并不吃惊,她勾起嘴角浅浅一笑,将背在身后的竹篓放到胸前,眼神清澈,不见一丝杀意。
“公子何必如此防范,我不过是进山的采药女,若有心害人,刚才就由狼群攻击你们了。”
乐平楚听了女子的解释,依旧没有放下防备,他冷眼盯着女子,刚才那两根银针足以让乐平楚相信这女子只怕是个高手,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打过她。
梁一竹走上前,他拽了拽乐平楚垂下来的衣摆,低声道:“刚才若非这姑娘救了我一命,只怕我早就命丧黄泉了,对救命恩人不能这样。”
听了梁一竹的话,乐平楚态度稍稍有些缓和,但那如鹰一般敏锐的眼睛从未从女子身上离开,只要这女子想做出什么不妥之举,乐平楚的刀就会第一时间悬在她的头上。
“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啊?”梁一竹看着那巨大的白虎,还是心中有所畏惧,便只是立在乐平楚身边,遥遥地看着女子。
“叫我阿月便可,我家就在前面的镇鬼关里面,自幼学医,今日便是进山采药。”似乎是看出众人对白虎的畏惧,阿月跳下白虎,凑到白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那白虎也颇通人性,将头在阿月的肩膀上蹭了蹭,扭头便上了山,不见踪影。
阿月走到梁一竹面前,微微笑着,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山谷,热情地邀请:“山中走兽多,诸位不如随我去我那药庐留宿,明日我再带诸位出山进关?”
梁一竹眼睛一亮,本以为今日要露宿野外,如今有地方栖身,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梁一竹抬眼看了看乐平楚,对方脸上神色沉郁,看起来并不太相信阿月。
乐平楚的眼睛就没从这名叫阿月的女子身上挪开,这等身手的女子怎么会是普通的采药女,只怕这女子身世不简单。
阿月也发觉了乐平楚一直在盯着自己,她抬起头有些嗔怪地瞪了乐平楚一眼,有些不开心地说:“既然诸位也不相信我,那我这便离去,你们好自为之。”
“等一下!”梁一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竟伸出手拉住了阿月的手腕,他脸颊一烫,转而便松开了手:“我信你,今晚要麻烦阿月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