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萧景厉不由分说地抱起沈念娇,离开了太医院。
此刻还没到中午,萧景厉见她手上已经包扎妥当,就抱着沈念娇,慢慢朝宫外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宫人和护卫,每个看到萧景厉,都停下手中的活,朝他恭敬地行礼。而后等着太子慢悠悠地走过,他们整个过程中大气不敢出一声。
“太子,放我下来吧。”沈念娇轻扯了下萧景厉的衣袖,咬着唇说道。
“别怕,有孤在,他们绝不敢编排你。”萧景厉早就想找个时机,公开宣告沈念娇是他的女人,这不正巧,瞌睡了就送来个枕头。
沈念娇对太子满心眼的感激,哪里会察觉他这些小心思,等后来回过味,早已为时已晚。
此刻太子抱着沈念娇,步伐平稳地走着,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时不时还为了缓和气氛,给她指些名花名草。
沈念娇周身都是他清爽的气息,自凤藻宫里出来后,她心神终于松懈下来,耳畔萦绕着太子低沉的嗓音,沈念娇突然笑了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轻声道:“今日,多谢有你。”
萧景厉原本正和沈念娇说一盆名花的来历,此刻不由失笑道:“傻姑娘。”
为了教坊司那八名侍卫,和两名侍女的安危,什么反抗都没有,只身一人坐上马车,进宫赴险,世上怎有这般傻的女人,幸亏宫里那两个比她还蠢。
若不是明月机灵,偷溜出来给他递了消息,她此刻已经粉身碎骨了。
萧景厉低眉,瞧着沈念娇安静的容颜,她眼睫卷翘纤长,气息平稳绵长,竟是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见状,他低低笑开,笑声干净澄澈,如同山林中的暮鼓晨钟。
萧景厉看了一会儿沈念娇,突然俯下头,在她光洁无暇的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他行走的这条宫道后面,红墙附近,正立着一道清俊无双的男子身影,腰间佩戴的香囊绣着个“锦”字。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皇宫,养心殿。
小太监立在门口,高声念道:“宣太子入殿觐见!”
萧景厉冷着一张脸走进养心殿,依旧是一撩衣袍跪了下来:“儿臣拜见
父皇,父皇龙体金安。”
殿门随即被关上,整个养心殿除了他们二人,空无人影,就连福临也不在。
元德帝一改之前的冷漠态度,慈爱地抬了抬手道:“还不快起来,别跪坏了身子。”
萧景厉却不吃圣上这一套,起身后冷冷道:“方才儿臣去过一趟凤藻宫,那里头发生的事,父皇必定已经知晓了。”
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元德帝面上笑意微滞,半响才咳嗽一声道:“你母后她……年纪也有些大了,难免一时糊涂,你看能否原谅她一回?”
“毕竟,她是你母后啊。”
萧景厉唇边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眼里半分波澜也无:“就因为她是母后,所以,她可以在寒冬腊月里,将元后所出的嫡子脱光上衣,倒吊在槐树下抽打整整两日?可以给他下鹤顶红,最终害死了嫡子最亲近的嬷嬷?可以让太傅肆无忌惮地羞辱批评他,将他熬夜写了三天三晚的策论,贬得一文不值,最终砸在他的脸上?”
元德帝神情僵硬,他知道萧景厉所言皆是事实,只是当时他没去在意,一心培养他看中的五皇子,而忽视了萧景厉这个元后所出的正统嫡子。
直到那年,五皇子在勾栏院暴毙。
而萧景厉几乎是逼宫一般,逼着元德帝立他为太子,任凭群臣争执不休,至今,稳稳当当地坐着,无一人不惧之,甚至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深不可测,隐隐超过自己这个圣上。
元德帝一直将这些事情,视为奇耻大辱。此刻他冷下脸色道:“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你不也都报复回来了?当年只要是惹过你的人,有哪一个落得好下场!现如今连市井小民都知道,太子性情暴戾,杀孽无数,你让朕如何安心,将宣朝大好的江山交付给你?”
“儿臣从不看将来,只在乎眼下。”萧景厉冷声道,面如寒冰般坚硬,“继后和萧甄对沈念娇做的事,儿臣要一个说法。”
“若是父皇不肯给,当年儿臣能逼着你立太子,如今也能逼你退位。”
“只是宣朝历来没有太上皇这一说法,届时,还得委屈父皇顾全大局,自行了断。”
元德帝骤然一惊,看着萧景厉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他双眉紧锁,过了好半响才沉住气道:“那你要如何?”
萧景厉黑眸一片漆黑,沉得看不到眼底,挺拔的身形不动如松。
他一字一顿道:“娶沈念娇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