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抹抹还残留的泪,“娘,我真是太高兴了。”
“行了,上工去吧,给你媳妇也赶紧说声去,”徐初容打算给小孙女蒸个鸡蛋膏补补,那会儿可淌了一片血,得补回来。
“哎,还得跟我爹和二弟三弟说,”程老大现在恨不得昭告天下,他闺女好了,才不是那些王八蛋传的傻子!
程玥睡醒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徐初容就坐在她附近纳鞋底子,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她醒了,赶紧走过去,“玥玥,醒了?头难受不?”
“不难受,奶,”程玥也没觉得眩晕,但撞破的地方疼是肯定的,“奶,啥时候了?”
“好吃中午饭了,我给你炖了鸡蛋膏,你先吃点,”其实,中间小孙女睡着的时候,大儿媳妇跑回家一趟看她,见她睡着。
大儿媳妇也是眼睛通红,高兴地反复问了她好几遍,知道玥玥真的好了,才又赶紧回去上工。
程玥的确饿了。
以前的时候,反应迟钝,感官迟缓,饱饿不知的,现在清晰地感受着身体的饥饿感,她反倒觉得十分舒服。
尤其是闻着香喷喷的鸡蛋膏,程玥觉得好久没吃过食物一样,感觉不要太好。
“奶,真好吃,”程玥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幸福地冒泡。
徐初容欣慰地看着小孙女,给她捋了下有些翘翘的齐刘海,“喜欢吃,等明天奶还给你做。”
以前,小孙女就是吃饭也是木呆呆,如今看着她这开心的小脸,虽然也弄不明白,这孩子怎么撞到头就好了,只觉得这或许真就是因祸得福了。
吃完鸡蛋膏,家里的人也下工回来了。
因为已经听程老大说了,程玥脑子好了,不再迟钝呆愣,程老二几个做长辈的都进来看了看小侄女,见孩子果然眼神清明,说话跟普通七岁孩子一样灵活,都为她高兴。
程玥这会儿躺在堂屋里间的炕上,这是程满仓老两口的屋子,也方便徐初容白天照看她。外间就是吃饭和会客的屋子,躺在炕上,她听见外间大人们开始说起今天上午革委会来的事。
徐初容先将自己娘家的事,捡能说的跟几个儿子媳妇透露了一下,这些事情,除了程满仓知道,这么些年她都没往外说过。
徐家是祖传
的诗书耕读人家,累积到她父亲那一辈时,良田也有百亩,不过徐治是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当日寇侵华,他就开始了暗中支援抗战的行动。但为了保护家人,他很慎重只在暗中给前线筹备运送物资,因为担心家中娇妻幼子打理不了那么多田产,慢慢地基本都变卖出去,只留了十几亩地租出去收租子。
徐母是典型的相夫教子的老派女子,性格温婉,是徐治父母给他定下的婚事,虽然徐治接受新思想,但却没有激进到非要自由恋爱,相反,两人感情还很不错。
只可惜,徐家这边香火不旺盛,祖辈都是单传,也就是到他这一脉,才多了个闺女,因此,徐初容跟大哥徐初驰一样都接受过洋学堂的教育。
那时候战争连连,老百姓日子也不好过,徐母娘家本来就是隔壁县城,又不幸遭遇日寇屠杀,因此徐家的亲戚越发少的可怜,直到后来徐家出事,徐初容娘家真的是再没了亲人。
徐初容又讲了下上午徐治去世的事,“因为你们外公死讯传来,我大哥去接的路上,也走丢了,我跟你们外婆猜着,可能是被抓了壮丁,可那时候战局混乱,只敢慢慢地打听,也不敢张扬,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大哥他是生是死。”
说到这里,徐初容红了眼眶,她一直都盼着是大哥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跟着部队退到台岛,或者去了国外,只要人还活着。
程老大忙安慰,“娘,我大舅肯定还好好地。”
徐初容点点头,她何尝不这么盼望,“家里就剩下我跟你们外婆两人,因为你们外公的死,你外婆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了,两相里一刺激,人就撑不住了。才把我许给你们爹,没三个月,人就没了。”
当时阶级成分弄得十分厉害,徐母知道把闺女嫁到乡下小子是苦了她,可也没法子,那时候她家的成分还没弄明白,只能到处寻摸,找了家境风评很好的程家,将闺女嫁出去,不然两个弱女子,尤其是徐初容的姿色好,还不知会发生什么祸事。
事实证明,徐母选人的眼光很好,虽然嫁到程家日子过得清贫,可程家人品行好,程满仓也是个疼人的男人,徐初容这几十年过得一直很舒心。
程玥听到她奶的讲述,心中唏嘘不已。
那个烽烟四起的年代,国人不知受了多少磨难,虽然现在条件依然不好,还处于文革时期,可程玥觉得对比往日的动荡,这样和平的日子显得弥足珍贵。
尤其是日后华国会更加繁荣昌盛,百姓日子越来越红火。
更有她身边这么多疼爱她的亲人,自己也恢复了正常,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