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长洲,我今年四岁半。
不像别人,家里有父亲和娘亲,我有一个父亲叫顾九渊,是神隐教的教主,还有一个爹爹叫关衍,以前是一个农夫,现在是一个大夫。
哦,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娘亲,那当然是因为我是我爹爹生的。
嗯,不用觉得奇怪,我爹爹是个能生孩子的男人。这在我教并不是什么秘密,据说当年我爹爹怀着我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在教里活动,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甚至在生下我的第三天,我爹爹还让我父亲煮了红鸡蛋分发给教众。
当然,我是我爹爹生的这对我教而言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可外人一概不知,就比如眼前和我一块玩泥巴的小胖子。
“小洲,你娘亲呢?为什么你娘亲不陪你们一块过来这边住?她不喜欢我们水沟村吗?”
小胖子话很多,像小凉山上的黑将军一样聒噪,不过看在他玩泥巴的确有一手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
毕竟村里的小孩儿有点怕我,只有小胖子敢和我玩泥巴。
我随口应了句:“我爹爹就是我娘亲。”
小胖子圆圆的脸上满是疑惑:“为什么?娘亲不都是女的吗?”
“嗯,别人的娘亲是女的,我的娘亲就是我爹爹。”这世上娘亲是爹爹的人不多,可我就是其中一个。
小胖子话真的很多,听完还接着问我:“那你爹爹会缝补衣衫,洗衣做饭吗?”
“会。”我爹爹会的东西很多,但会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天天做。
“那你爹爹会像娘亲一样哄你睡觉吗?”
这个问题我不是很想回答,我是神隐教的少主,睡个觉还需要人哄也太丢脸了,而且我敢肯定,要是我对我爹爹提出这种要求,我父亲一定会冷着脸把我丢出去,警告我不睡觉别浪费时间,用来练武好了。
于是我回答他:“我不用爹爹哄我睡觉,我可以自己睡。”
小胖子立马露出一副无比崇拜的神情:“小洲你好厉害!你是自己一个人睡吗?你不怕黑吗?”
自己一个人睡有什么厉害的?我只是神隐教的少主,我没办法让我父亲给我腾位置。
小胖子这话简直是往我伤口上撒盐,我有些不高兴,冷冷地瞥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
小胖子眼里的崇拜更甚了,这让我受伤的心稍稍得到安慰。类似这些问题,村里的大人是不敢问我的,其他小孩儿就算心里好奇也不敢冒犯我。其实只要他们不问太过分的事情,我还是挺乐意回答的。我并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为了展示我的平易近人,也为了留住这一个敢和我玩泥巴的小胖子,我反问回去:“你父亲会武功吗?”
小胖子摇摇头。
“我父亲会武功,我爹爹也会。”我也会,我们一家三口都会武功。
小胖子小小的绿豆眼骤然放光:“天!你父亲和爹爹是不是那种武林高手?他们是不是经常带你飞?”
我被这话一噎,顿时觉得有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父亲、我爹爹从来都没有带我飞过!我父亲只会揽着我爹爹,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那种“你有本事就自己上来”的可恶目光看着我!
而我爹爹,在非原则性问题上总会纵容我父亲!
明明我才是小孩子!
看我脸色不太好,小胖子呐呐地安慰我:“大人总是嫌小孩子烦,不愿意带小孩一起玩。”
“才没有!”我冷着脸道,“我爹爹没有嫌我烦,他经常带我一块玩!”只是爹爹和我一块玩的时候,我父亲总会在一旁盯着,不停地叫“阿衍”,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奶娃娃!
我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大人!
小胖子还以为我是嘴硬不愿意承认,继续开解我:“大人忙,不和我们一块玩没关系的,我们自己找小孩子玩就好啦。我有一个弟弟,虽然他还不怎么会说话,但我和他玩得还挺开心的。”
“哦。”我兴致缺缺地回了一个字。
我父亲和我爹爹只有我一个孩子,曾经我也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可以一块玩,可当我问我父亲,为什么我没有兄弟姐妹,我也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我父亲冲我冷嗤一声。
我至今都还记得他那个让人脊骨发寒的表情。
他面色阴沉,眸中一片森冷,说:“凭什么为了满足你的要求就要让我的人受苦受痛?”
我当时一怔,猛然想起前几日柳长老生孩子的情形。
易护法守在门外,柳长老在产房里破口大骂,那声音用了内劲传得老远,估计整个神隐教都听见了。可到了后头,柳长老骂着骂着声音里多了几声痛呼,呻-吟声渐重直至骂不动,最后产房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被骂了一整晚的易护法惨白着脸站在外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护法那种手足无措的模样。
柳长老从晚上一直喊到天亮,天将破晓时分才生下一个女儿,可见生孩子有多痛苦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