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自己也怔了怔,看看日期,还真是。于是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戏剧化,服务生好气好笑地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来碰瓷的”,我连说不是,还让赵知砚拿身份证出来给他看,最后我们当场获得一份蛋糕,我插上蜡烛,到隔壁桌借来打火机点火。
我忙活的时候赵知砚就静静坐在那儿,火焰跳动着晃亮了他的脸。
他没什么神情,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僵,好像在发呆,后来我手在他眼前摇了摇,问他怎么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他回过神笑一下说:“我没这习惯,从来没过过生日。”
我感叹说这样多可惜啊,得少吃了多少块蛋糕。他却没怎么听进去似的,兀自对着那火苗盯了半天,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个可以许愿吗?”
“废话,”这人可真无知,我语气很鄙夷,“当然可以。”
“怎么许?”
“……”
我没耐心教,直接上手了。把他两手交握住,又把他眼睛合上,他便真的认认真真去许愿了,他轻低着头,交握的手抵在额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愿望,居然许了很久很久,以至于睁开眼时他表情都有点迷茫,再不睁眼我也该以为他睡着了。
我有点想知道他许了什么,但据说愿望都是不能说出来的,再者以赵知砚这臭脾气,我就是问了估计他也不会告诉我。
于是我便换了个话题,推算一下年份,原来他三十岁了,我托腮看着他,笑说:“哎呀,赵知砚,你也奔四啦。”
其实他比我小两岁的,因为上学时跳过两级。可除了高中时一起去医院的那段日子,后来我好像就再也没意识到过这个年龄差的问题——是因为他人比我高吗?还是因为他总闷不做声的像个退休老干部?总之这几年在我眼里他都跟我同龄似的,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他比我大些。
而我这“奔四”的说法似乎也有点太老气横秋了,出口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愣了愣,忽然有种错觉,以为我们已经一起过了很多很多年。
更有种错觉,以为后面的很多很多年,我们也能这样继续慢慢走下去。
不知不觉我捏着叉子的手在半空悬住,等我反应过来,赵知砚已经开始吃蛋糕了。
我赶紧去抢,其实并不是什么出名的蛋糕牌子,我却觉得味道很不错,加上刚刚的饭菜我也没太吃饱,我探着胳膊用叉子分走一大半,赵知砚横我一眼,懒得理我。
我们离开那家馆子是晚上九点多钟,街巷里灯火辉煌的,夜市正当热闹。
来的时候赵知砚把车停在了街口的停车场,现在我们便需要穿过巷子再走回去,一路上两边的夜摊五花八门,有卖小吃的,有卖工艺饰品的,也有很多摊位在卖婴幼儿的小衣服。
那些衣服小小的,都是很干净很可爱的颜色。我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上面了,脚步也放得很慢很慢,过了好半天我才意识到赵知砚已经走远了很多,大概他也发现我不见了,在前面站定了步子回过身等我。
我加快步子朝他走去,在摇曳的灯光里与许多行人擦肩而过。他手里捏着一盒东西,好像是刚刚自己进路边的一家店买的,他拿在了身侧,我也就没注意,后来上了车,他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递过来。
“好像最近很出名,不知道好不好吃。”
指尖的触觉冰到刺骨,我碰到后又猛缩了缩手。借着路灯看,是一盒很精致的冰淇淋,我僵硬着说不出话,赵知砚则在一边催我快尝,没办法,我慢慢挖了一勺,凑到嘴边抿一下:“嗯,挺好吃的。”
吃完我就把勺子又放回去了,他怔了怔,顺着看一眼,抬起头时神色有点怪:“就吃一口?”
“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今天……”
我还在措辞,他忽然松了方向盘,转过身来看着我,目光有些冷:“今天也不喜欢吃冰淇淋,是吗?”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我胡乱解释,“这两天我有点感冒,所以……先不吃了……”
“感冒了?”赵知砚细细打量着我,“真的?”
车子停在树荫底下,他坐在漫无边际的黑影里。
我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觉得短短几句之间,他语气忽然就变了,仿佛又一次变了个人,我震惊又有些害怕,也是实在不会说谎,我没再做声,这时赵知砚拾起勺子,将那盒冰淇淋捧到我面前:
“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再多吃一口不好吗?梁初,就再吃一口……”
他替我挖一勺,送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向后缩,脊背抵到车门上,他把我困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冷气夹带奶油的甜味向我扑过来,我紧抿着唇抗拒,他则一寸寸地向前逼我,越来越近,在最后一刻,我忍无可忍地用力推开他:
“你够了没有赵知砚?我说过了我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请牢牢记住这一天,伟大的叩殳白日更的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