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应是杨灿这小子不死心搞了鬼,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领导自己的意思。
理由居然跟杨灿如出一辙,只因为知道了我和陈炀的关系,就理所应当地觉得可以亲上加亲。
我张口正要拒绝,领导一抬手止住我:
“我已经跟陈总提了这事,他很赞成。陈总还建议对接的负责人让你来当,我觉得这也很好,反正你们熟嘛,有什么话也好开口,对不对?小梁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没有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领导拍拍我肩膀,又转身走了。
我呆滞在原地,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看,是一条好友申请,时间巧合得就像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项目对接麻烦你了,有问题随时联系。”
本以为合作归合作,等他人飞回霁城后也就不会再见面了,想不到还能以这种方式有所交集。
或许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该来的总要来,我垂眼看了半晌,手指慢慢落下点了通过,与此同时,杨灿像个小钻风似地拿到第一手消息,从走廊对面的会议室冲出来:“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终于还是进了那个策划组,杨灿美滋滋,说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不想搭理这个乌鸦嘴,新项目入手,一切又都得重新开始,这下子好了,我变得比之前还要忙,下班时间早过了,我俩还留在公司里整理文件,后来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想起来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难怪。
我跟杨灿出了公司,太晚了,忙了一天也太累,他说不想骑摩托,要跟我一起挤公交。
我们便在夜色里沿着商业街朝车站走,这天天气不错,气温适宜,夜风也是温柔的,我的长裙被吹得翻卷起来,几乎都要扫到他的小腿。
我有点尴尬,一手在身侧偷偷地揪着裙子。不过杨灿大咧咧的也没有注意,只是一个劲喊饿,后来我们路过一家糕饼店,他闻见飘出来的味道后更饿了,二话不说,拽着我要进去买。
我记起上回赵知砚的话,说他吃不惯外边的东西。那么我就算买回去估计也是自己吃,我觉得没劲:“你自己买吧,我就不要了。”
于是他拿着托盘挑点心,我在他身边跟着。这家店应该是新开的,正在搞活动,窄小的店面里人挤人很热闹,我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那人先出声,略带些迟疑地喊了我:“小梁姐姐?”
一听这称呼我就知道是谁了,她声音也很好听,我记得清楚。
我转过身,果然是姜晓园,她已经排队结了完账,手里捧着两个纸袋,对着我笑眯眯的:“真的是你,这么巧呀!”
我记得她不是本地人,当时是从邻市过来看病的。那怎么会又出现在这儿,我问她几句,她解释说原本她奶奶是出了院,但没想到回家后受了凉,各种炎症加在一起,老人本身抵抗力也弱,于是病情就又恶化了。他们本地的医院治不了,没办法,只好又回了中心医院。
“这次是赵医生给奶奶看的,”她说着,眼睛亮亮的,“赵医生人真好,对我们特别有耐心,开的药也很见效,我觉得比上次那个姓周的大夫专业多了。”
中心医院胸外姓周的,除了周子铭还能是谁。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姜晓园也笑,后来像是想到什么,把她怀里的其中一个纸袋塞到我手里:
“对了小梁姐姐,你帮我把这袋红豆饼交给赵医生吧。上回大年三十我看见他喝你煮的红豆汤,我去问他,他说那是因为他有胃病,红豆养胃,吃了会舒服些。”
又说,“我本来打算买了明天给他,不过那样隔上一晚就不新鲜了。现在遇见你更好啦,你带回家去,应该还是热的。”
我倒是发现了赵知砚爱喝红豆汤,不过从没想到是这层原因。
我愣了愣神,姜晓园大概以为我多想,连忙道:“小梁姐姐,你别担心,一袋点心而已,这不算给医生行贿……”
小姑娘的脑回路真有意思,我回过神来笑了。
我想确实一袋糕饼也不值几个钱,一番心意罢了,再说经历了上回医闹的事,她也提着补品来过几次家里,我们彼此都很熟了,现在推来推去反倒尴尬,于是跟她说了声谢,就收下了。
等杨灿结完账回来,我跟姜晓园道别。临走她又多说句“替我向赵医生问好”,杨灿问赵医生是谁,我来不及回答,姜晓园抢着道:“小梁姐姐的老公呀。”
他听完慢慢“哦”了声,姜晓园急着回医院,转身跑出去了。
我跟杨灿继续往回走,他却好像忽然变沉默了,我们坐上公交,一路上他都只是低着头玩手机,后来我到站了,跟他说再见,他闷闷地答应,也没有抬头。
下车的时候,我看见站台上立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他穿了一身黑,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我没想到他会来接我,有些惊讶地朝他走过去,他却抬着眼注视那辆公交的后窗,我顺着他目光回望,杨灿戴着耳机坐在窗边,也正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一段无声,直到公交关了车门扬长而去,赵知砚才收回视线。
我不明所以地看看那走远的车屁股,又抬起头看看他,赵知砚垂眼盯着我,淡淡问道:“那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赵知砚:我快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