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凭什么复合?”她激动得差点把桌掀了,“我跟他都分手四次了梁初,四次了!他根本就不爱我,只是觊觎我的身体。他以为他是谁啊,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就这么自信是吧,觉得我闵雪就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了?呵,这种人渣我见得多了!要我复合,不可能的。”
我又说:“那就不复合。”
“那也不行,”她扁着嘴,瘫在桌上喃喃,“我想他。”
“……”
我一不小心被酒呛了一下,喉管火辣辣的。闵雪抽了纸巾递给我,我按着嘴角说:“其实你现任也不错啊,我也不是没见过。又是知书达理的,又有钱,对你也有耐心……”
闵雪抬手打断,给我纠正:“哎哎,首先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现任,已经是前任了。”我哽住,接着她连连摇头不认同:“什么不错啊,不好不好。还是不如大夫好。”
“我看你就是对那姓褚的有滤镜了吧,”我无奈,“那你倒是说说,他好在哪了?”
“很简单啊——”闵雪倾身凑近,在我耳边低低嗤笑,“器·大·活·好呗。”
我静默片刻,把白眼翻上天去。我又看看她的杯子,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已经疯得不像个人了。
我还在语塞措辞,她话锋一转:“哎对了,我还一直好奇你呢。你那个前男友,还有你前夫……”她掰着手指数数,但其实一共不就两个吗——“谁厉害?”
“我觉得你醉了。”我起身,“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你羞什么呀,梁初!”闵雪拉着我大笑,“你说嘛你说嘛,咱俩谁跟谁了……”
我被她用力拉着,又跌回卡座里。
我忽然觉得我手好像在发冷,喉咙也受了寒似的,沙哑得说不出话。是这酒吧空调温度太低了呢,还是酒里冰块加得太多呢?
“我不知道。”我说。
“哈?”闵雪一脸疑惑,“什么意思?”
“你真醉了吧,这都听不懂。”我笑了,挣开她手,去摸我的酒杯。“很简单啊——”我模仿她语气,“我跟陈炀没做过。”
“你说什么?!你在逗我……”
她骤然安静了,张大嘴巴很震惊地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在开玩笑。
良久她垂手,敛了表情:“赵知砚知道吗?”
赵知砚知道吗?
我闭了闭眼睛,一下子记起那个大年初六的傍晚,那画面到后来那几年我也总是想起,赵知砚站在阳台转过身望向我,指缝里夹着一根烟,雾蓝色的床单翻涌着像一场波浪,他身后是那天的最后一抹斜阳。
“他知道。”我缓缓说。
酒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有些泛苦。我放下杯子,缩一缩冰凉的手指,头开始发晕了,我好像也有点喝醉了。
现在想来,当时他眼神该是有些异样的,可我并没注意,大概就算是注意到了,那时的我也不会明白。
我也曾那样单纯地以为,我主动吻上赵知砚那晚,便是我终于决定跟陈炀渐行渐远的节点。后来我才发觉并不是的,陈炀他早就已经走远了。
那个夜晚——如今回看——实际上,是我跟赵知砚开始渐行渐远的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