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郭阡,朱鱼又将花艇划去另一个僻静的地方,不想让他再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为了躲他,她这一日又做不成生意,心里不免暗自惋惜今日又赚不到钱了。
入夜时落了雨,她听着雨声,正欲灭灯入睡时,眼神不经意扫过她指间的红宝石戒指。
“又忘了还给他。”她絮叨着,忽然有些恍惚起来,自言自语问道,“你为什么来?”
她还是没搞清楚,今日他为何会来。
想来,并不是为了这枚戒指,也无关她从郭公馆逃出来的事……
那还会是为了什么呢?
莫不是——
莫不是真是为了来见她的?
“那人的话,哪儿能当得真?”她连忙狠命摇头,想要忘却这个可怕的念头。
但脸却发烫了起来,半天也散不了热。
她对着水镜,捻起乌亮的发端,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传来些微的绞痛感。
那是白日里他曾触过的地方。
小女儿家的心思,比打结的发团还要乱,连她自己也理不出头绪来。
“不想了。”她喃喃,取下套在手上的戒指,对自己说,“明日我就把戒指还回去……还到郭公馆去,再不同他有什么瓜葛。”
她瞟了戒指一眼,翻上了床,灭了油灯。
舱里瞬时漆黑一片,只听得沙沙雨声打在船篷上,像她躁动的心跳声。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朱鱼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她混沌地睁眼,正想点灯去望,一只粗粝的大手却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瞬间喊不出声来。
她挣扎地用指甲去挠男人的手臂,但就像猫爪挠一样,起不了作用。
那只手毫无阻滞地在她喉咙口死命绞紧,让她几近窒息。
“小姑娘,下辈子投胎,最好当个哑巴,省得说错了话,又要误了性命。”浑厚的男音狞笑着,给她留下忠告。
她倒抽着冷气,喉咙里只能发出“咝咝”声,用仅存的力气艰难反手摸去,想去寻条桌上的剪子自卫,却被他用另一手死揿住:“别挣扎了,让我送你早一点上路罢。”
仅存的希望破灭了。她放弃无用的抵抗,眼里涌出咸
凉的泪来,一滴滴落在她的软枕上,万念俱灰地闭上眼。
她气息欲绝,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时,却听男人痛嚎了一声,摔在了地上,也不得不松开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一片漆黑里,从桎梏里逃脱的朱鱼大口大口喘着气,只听得骨肉相撞声、打斗声、嘶吼声和桌椅倾翻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她嗡嗡耳鸣。
“连一个小姑娘儿都不肯放过,这就是你们江湖上所谓的道义?”所有嘈杂的声响突然湮灭,只有郭阡的冷笑声乍然响起,“昨日夜里头,是我带警察去西增路守着的,你那些弟兄,大半也都是被我开枪打伤打死的。你们既要报仇雪恨,本应冲着我郭阡来,专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下手,传出去你们都不嫌丢人?”
“若不是她给你通风报信,我们岂会中你的圈套!”
“圈套?”郭阡嗤之以鼻,“只许你们撺掇那些学生来烧郭家的厂子,倒不许我找警察来抓你们?这又是什么好笑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