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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感受到重焱冰冷但温热的气息。
拂在她湿润的眼角。
幺幺安静了下来,意识到在很多时候,小魔头都不再只是那个被她养大的小魔头——他衣襟间积雪般清冽的味道让人安心,垂眸看她的神色少了几分混沌兽性,多的是认真和小心。
被他圈着的时候,能感受到凶兽从胸口到小臂的肌理,看见他苍白侧颈到下颌的线条,潜藏着上古神魔逐渐恢复的无上力量——而小魔头在很多时候,成了那个挡在她身前,抱住她安慰,怕她身上受伤、怕她心里受伤的存在。
他周身的气息是冰凉的,可幺幺翻涌的情绪也总能像雪一样落下来。
她又悄悄在她衣领间蹭了眼泪,然后抬头问他,“重焱,你呢?”
既然这幻境之中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她面对的是没有爱的粗暴爹娘,那重焱遇见的肯定是——
重焱眉目间冰冷淡漠,想到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切,神色间带上了一点厌倦,“没什么。”
他根本就不信。
天地祥瑞,繁花锦簇,整个神族为他庆贺生辰,重焱从第一眼就不相信。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那颗魔胎被催化而生的日子,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晦气,是灾难。
不会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纪念。
他也不想告诉幺幺。
但——大概是幼年神魔见过年年兄长被庆生的盛大,哪怕那时的金龙无法直立,无法飞行,心脏孱弱,但他还是会高居中心,以最尊贵的血统接受所有祝福。
而这些画面或许从未离开过他的脑海深处。
想到这,重焱的神色渐渐自厌起来。
幺幺的手指轻轻戳在他的眉心。
人很难离开自己的童年,有的人会用一生来怀念,有的人会用一生来摆脱。
而在这个倒置颠倒的幻境中,幺幺忽然意识到:她的爸爸妈妈,重焱的父神母神,仿佛就是天然而强烈的对照组。
虽然她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她的身边,而他们留下的爱意却仍在小朋友的脑海。重焱的父母仍然高居九天,却还在对他偏心和迫害。
但那又怎样呢?
没有被爱过的小魔头还是学会了拥抱她。
她的爱可以分给他,她得到的光也可以照在他身上。
“没关系,”幺幺站起来,心情已经完全晴朗,她拍拍自己,也拍拍他,“我们有彼此!”
重焱看见她的眼泪已经全都蹭没了。
一张白皙的小脸重新恢复生机,哪怕看上去还是瘦得只剩下巴尖,可那种光芒又落进了她黑亮的鹿眼。
…好宝贵。他想。
除了是他唯一的小玫瑰。
她的人本身,就好宝贵。
…
幺幺拉着重焱站起来。
他们还会面临很多危险,就像这一次的幻境——方才冲她而来的那股黑风,明显是要她命的。
如果不是幺幺及时化出了血脉灵力,那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可见不论是上古神魔,还是她这个原本的血包角色,都身不由己地被陷入这世界的主线之中。
在四方灵洲,有无数双眼睛对他们虎视眈眈着。既然无法独善其身,那就只好站在这糟心的主线中,捋顺自己的那一线命运。
“第一步,”幺幺一本正经,“先把这个做局的人、哦不、魔,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