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刃在手心里捏出了汗水,李言默的脖子就在我眼前,似乎伸臂的距离就能把薄刃捅进去一样。可我终究没有动手。
不管怎样,李言默都是一朝丞相,显赫无比,他若是在大街上被杀了,只怕余老头和这一帮棋友,再加上明月楼都难逃干系。我一身无牵无挂,想逃就逃,可我不想牵连他人。我要杀李言默,也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悄悄地杀了他。
收起薄刃,我心下里默默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怕牵连他人,还是因为颤抖的手指泄露出心底真实的恐惧?我不想承认,我害怕杀人。
放弃了动手的心思,我低着头看他们下棋。这一局棋下了很长时间,余老头浸淫棋道数十年,功夫着实了得,但是李言默棋力也不弱,一直和他左右周旋着,唇角挂着抹淡笑,看上去游刃有余。最后余老头赢了,但是李言默只输了一子,众人顿时拊掌大赞,直呼过瘾。
余老头赢了棋颇为高兴,李言默还是淡淡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两人相互恭维了一番,颇为自谦。我不知道那一子是李言默故意让的,还是余老头真的棋高一着,恰好赢他一子。看着李言默那一脸浅淡的笑容,沉静的就像是九月的湖水一般,深不可测。一股恶寒蒙上心头,我忽然间觉得李言默他很可怕。
喝了会儿茶,李言默起身告辞了。目送着那一顶靛青的轿子慢慢转过街口,众人这才三三两两坐下来,感慨万分。
“丞相大人可真是个神人呐!那风采,那气魄!啧啧!”
“可不是嘛,一点架子都没有!有哪个当官的这样跟咱说过话?”
“丞相大人可真是个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人!去年蝗灾颗粒无收,若不是丞相大人带头捐粮捐钱,保不定要饿死多少人呐!”
“还有前年沅河发大水的时候,那水淹得呀……”
……
我的眉头皱成一团,再也坐不下去了,跟余老头打个招呼就走了。如果李言默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那他为何会杀我的父母,害我变成孤儿?如果他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那他为何会图谋相位,陷害我的父亲
?看起来好未必是真的好,其实他们不知道,会笑的豺狼才是最阴毒。
一路晃回明月楼,夜色已经黑了起来,前面的楼上灯火辉煌的,生意正好。
小江一看到我回来了,连忙拉着我往前院跑,一边跑一边说道:“快点!又来了两个客人,点着名要你去看茶!”
我被他拉得快飞起来了,没准小江练一练也是个草上飞的高手。
话说自从我打了宋大少以后,明月楼就出名了,街头巷尾的人人都知道明月楼有个跑堂小伙计把宋大少给打了。于是乎明月楼天天爆满,争着抢着来定桌吃饭,点名要我去上菜上水,就是为了看看那个敢打宋大少的小伙计到底是个什么样。据说那订桌的单子都排到下下个月了,铁老头这奸商数钱数得手抽筋,就差把我摆在门口,脖子上挂个牌子“打虎英雄”。
不过铁老头也不敢真的叫我去跑堂,打人的事情背后私了了,为了保全宋大少的面子,铁老头对外宣称是一场误会。
刚进大堂就被铁老头推了一把,塞给我一套精美的茶盘子,指了指三楼说道:“追月轩,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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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着茶盘子往楼上爬,心下里纳闷了,不是不用跑堂吗,是谁这么大来头,连铁老头都要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