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笑颜明亮畅快,毫无阴霾,胡凤歌也忍不住笑起来,“兴许可以,不过姑娘得好好与你的同门‘说说道理’。”
蔡昭见眼前女长老威严镇定,谈笑自若,全不复当初被于惠因欺骗伤害的凄怆。她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被胡凤歌看了出来。
胡凤歌直接问道:“昭昭姑娘是想问,当初受了姓于的加害,我如今可全好了?”
蔡昭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胡凤歌望向山风猛烈的隘口远方,“我与于惠因都是孤儿,自小长大,彼此怜惜。我对他一片真心,十余年来从未变卦,他却狠心害我。本来我心中满是怨恨,恨毒了那对狗男女,恨毒了天下男女之情。可是,后来我奉教主之命迎回路指挥使的遗骸,为他收殓时,发现他头骨嘴里含了一枚小小的金凤钗。”
“金凤钗?”蔡昭好奇,“这钗很珍贵么,莫非有什么名堂。”
“没什么名堂,也不很珍贵,不过是街边铺子随手买的。”胡凤歌摇摇头,“长不过两寸三分,重不足半两,一口气就能吹掉的。只不过,那是我小时候攒的第一笔银子买的。后来不小心掉下了山崖,我哭了许久,还赌气说谁能帮我将这枚金钗找回来,我就嫁给他。”
“当时于惠因听了我这话只是笑,好声好气的哄了我许久,说那山崖凶险,叫我千万别去冒险,回头就买了一支更大的金凤给我。我虽然舍不得原来的金凤钗,但也很感激于惠因待我的好。没想到……”
蔡昭轻轻补上:“没想到路成南早已偷偷替你下山崖捡了回来,还一直藏在身上。”
胡凤歌神情柔软:“他待我亦师亦兄,我从来不敢往别处想。”她长长呼了一口气,“我被于惠因骗了半辈子,他却在山野地穴孤零零的躺了十几年,我们都是一般的倒霉。只是,此生我们遇上过,就足了。”
蔡昭心中难受,走远时听见背后声响,回头正看见仇翠兰端着醒酒汤走向胡凤歌,后头跟着没头没脑的连十三,嘟嘟囔囔的啰嗦。
蔡昭更想立刻见到慕清晏了。
刚走到慕清晏书房前,却看见上官浩男耷拉着脑袋先进去了,蔡昭心中好奇,便从书房暗道绕到里侧,听听上官猛男究竟怎么了。
还没凑近,她就听见一通嚎啕大哭,竟是上官浩男的声音。
“教主,属下活不下去了,呜呜呜,呜呜……”上官浩男抱着慕清晏的大腿嚎哭,犹如猪尾巴被割了般。
“起开,好好说銥嬅话!”慕清晏气不打一处来,顺便瞥了眼身后的暗格。
上官浩男犹自呜呜咽咽:“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属下就没脸做人了!如今大家伙儿还凑小月亮的热闹,等婚事过了,很快就会注意到属下这边的变故!”
“究竟怎么了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就滚出去!”慕清晏又向暗格方向望了望。
上官浩男用袖子蒙着脸,“……呜呜,属下,属下的夫人,她,她们跑了!呜呜,呜呜……”
慕清晏先是一愣,“跑了?是红红绿绿那几个?跑去哪儿了,回娘家了么,是不是与你斗气呢。”
上官浩男脸红如猪肝,“不,不是的。跑了的意思,就是她们红杏出墙了,她们不跟属下过了,要找别人过日子去了!”
慕清晏生平难得如此吃惊,都一旁顾不上偷听的小女子了,“红杏出墙?就是说你夫人不要你了。她们中哪一个这么大胆,居然敢给你戴绿帽子!”
上官浩男悲从中来:“三个,三个全跑了!我的莺莺燕燕红红,全没了,全跑了!”
慕清晏嘴角抽搐,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不如先查查清楚,其中是不是有所误解……”
“没有误会,她们亲口跟我说的。”上官浩男哭嚎的更大声了,“红红是跟她远方表兄跑的,当初那表兄来寻亲时,我还关照他的买卖来着!”
“亲口跟你说的?你居然眼睁睁看着她们跟人私奔?”慕清晏抬脚就想踹人。
上官浩男哭碎了一颗猛男心,“红红不是坏女人,她本来可以趁我跟教主您打上青阙宗时跑的,还能卷走许多金银。但她怕我此去有个好歹,无论如何也要等我平安归来才走。呜呜呜,呜呜她们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放了她们……”
慕清晏心理阴暗,暗自思忖:不论你是死是活,胆敢给神教大头目戴绿帽子的,天涯海角胡凤歌也会追杀到底。如今说的你心软,主动放她们走,岂不永无后患?
“好,红红跟着表兄跑了。莺莺燕燕跟谁跑了。”慕清晏耐着性子问道。
上官浩男脸色由红转黑,悲愤交加:“她俩,她俩是自己跑的。”
慕清晏皱眉:“自己跑的?没有男人,这算什么私奔?”
上官浩男擤了一把鼻涕,羞惭的含含糊糊:“不是,教主您不明白。莺莺和燕燕没跟男人跑,是跟彼此跑了的,她们,她们以后要自己过日子……”
英明神武的慕大教主懵了好一会儿,脑筋转了七八圈,才终于想起小蔡女侠压在枕头下的某册话本子——里头没有男角儿,只有两个女角儿。
慕清晏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同情之意大涨,低头看着地上的猛男,目光怜悯,“你,你也莫要太难过了,这,这个往日之日不可追……”他说不下去了。
上官浩男嚎啕捶胸,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哭的不能自已,“我们四个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啊,我念着她们仨是双亲给我选的贴身侍女,对她们是有求必应!为了怕她们赌棋总是三缺一,还一直惦着给她们找个四妹呢……”
慕清晏顿时怜悯尽消,一脚踹开猛男:“别废话了,你到底要做什么,赶紧说清楚,然后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