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之眼皮一跳:“慕教主什么意思。”
慕清晏道:“你们知道杨鹤影的元配夫人姓什么?”
蔡昭搜刮枯肠,“杨夫人……好像姓卓?”她努力回忆着,“卓氏夫人似乎是关中豪客卓大当家的唯一骨血,大家都说卓家的全副家产都给她做了嫁妆。”
结这桩不等对的婚姻,驷骐门的目的太过明显,说起来并不光彩。不过照宁小枫看来,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首宗宗主尹岱想将爪子伸进佩琼山庄的地盘,还不是直接抢了江南首富郭家的独子做了徒弟,也没高明到哪里去。
蔡昭切了一声:“我娘说过,那卓夫人纵是十里红妆,一样没挡住杨鹤影那老王八蛋左拥右抱,喜新厌旧。不过,这跟广天门之变有何关系?”
慕清晏道:“卓大当家其实是卓氏夫人的外祖父,卓夫人从的是母姓。”
宋郁之心头一动:“那她的父亲姓什么?”
“姓黄。”慕清晏温煦的微笑,“不错,卓夫人的生父便是黄沙帮的黄老帮主了。卓夫人的母亲难产而亡,卓大当家膝下空空,悲伤之余便向女婿索要外孙女去抚养。”
蔡昭与宋郁之对视一眼,俱是愕然。
“黄老帮主仁厚,他怜悯卓大当家的失孤之苦,也疼爱不在身边长大的长女,隔了十年才续娶了新夫人生儿育女。沙祖光本是黄沙帮的弟子,黄老英雄见他机灵能干,便将次女下嫁。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黄沙帮因为不肯屈服聂恒城,在几次激战中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沙祖光便趁岳父势力衰竭之际,将美貌的幼妹献给杨鹤影为妾,借此自立门户,更将元配黄氏夫人撇在一旁,自管风流快活。
宋郁之忍不住:“这等陈年秘闻你怎么这么清楚?”尹岱的手札中并未提及此事,可能是他觉得卓黄两家早已败落,又后继无人,这等无名小卒不值当记载。
慕清晏斜眼一乜:“两百年的冤家对头,魔教怎能不将六派掌门的底细查个底掉呢。”
宋郁之被这阴阳怪气差点顶穿了肺。
蔡昭问道:“黄老帮主知道自己女儿受委屈的事么?”
“知道又能如何?何况黄夫人很快就病故了。”
“病故了?”蔡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
慕清晏道,“之后黄老帮主心灰意冷,带了一家老小与一帮伤残的老兄弟隐居七沐山,不再与江湖人中往来,唯有一人例外……”
蔡昭明白了,“是卓夫人。黄老帮主牵挂身在驷骐门的长女卓夫人,定与她暗中有书信来往,被杨鹤影发现了。”
宋郁之依旧不解:“那也不必杀害黄老英雄全家啊。”
慕清晏道,“数月前教中探子发现七沐山有尸傀奴的踪迹,随后就传来杨沙二人气势汹汹上广天门的消息。起初我以为是宋茂之私下炼制尸傀奴,被杨鹤影拿住了把柄,意图向宋大掌门要些好处。可宋茂之既然已死,足见事态并非我之前所想。”
宋蔡二人起初不解这话含义,心头转了三圈才明白其中关联——
要用宋茂之的恶行要挟宋时俊,当然要宋茂之本人活着,死了还怎么勒索,然而沙祖光却派出死士杀害宋茂之,可知杨鹤影的意图并非讨要好处这么简单。
宋郁之心乱如麻:“姓杨的到底要干什么!”
“你连起来想想。”慕清晏道,“七沐山的确有人在炼尸傀奴,如果不是宋茂之干的,那又是谁?”
蔡昭眼前一亮:“其实我们把事情猜反了,不是茂之公子炼尸傀奴被人发现了,而是杨鹤影炼尸傀奴被宋秀之发现了,然后两边一合计,索性赌一把大的——正好,宋秀之也是杨鹤影的未来女婿。”
“杨鹤影丧尽天良,该当千刀万剐!”宋郁之呼吸急促,“大哥怎能与这等人勾结在一处?他们究竟为的是什么!”
慕清晏悠悠道:“还能是什么,瞧瞧眼下的情形,你兄长宋茂之死了,你三叔祖‘重伤难愈’,估计是活不长了,你父亲宋时俊伤势也不轻,那么广天门的掌门之位会落到谁手里?”
宋郁之踉跄的扶住门框,又惊又怒:“怎会这样,怎会怎样,大哥…大哥不是这种人啊!他从小不争不抢,温厚平和,他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三师兄你别激动,是黑是白总能查清楚的。”这时候蔡昭反而镇定下来了。
她见宋郁之大受打击,想扶他回屋。慕清晏一脸真诚的抢在她前头,活像个殷切扶持同窗的翩翩世家公子。
他把蔡昭撇到一边,托扶着宋郁之的肘部向里走去,嘴里还‘温柔’劝解着,“宋兄莫要惶恐,莫要悲伤,不过是区区手足相残兄弟阋墙,哦,还有老父生死不知,这都无甚了不起的。宋秀之杀弟害父,宋兄将他的头颅一刀砍下就是,别忘了还要剖心挖肝,血酒祭典……”
蔡昭插腰站在后面瞪眼,无可奈何的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