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晗小朋友不屈不挠:“常师兄这么出去不要紧吧,会不会遇到等着收拾他的……”
“闭嘴!啃你的鸡腿……”蔡昭烦躁无比,又无可奈何,“老实待在这儿不许乱跑!”然后起身去追常宁了。
蔡昭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上捞住几个仆从询问,由于常宁那张毒疮溃烂的面孔比三条腿的蛤蟆还显眼,再忙碌的仆从也无法忽视,便给蔡昭指了一条很连贯的路线。
出正厅大门,一径向左走去,转过穿花门,来到一处堆放杂物的冷清后院,果然见到了常宁……还有五个围着他的‘恶霸’——戚凌波≈ap;外门弟子甲乙丙丁。
蔡昭恨不能仰天长叹,姑姑在世时怎么没跟她说过行侠仗义是一件这么费气量的苦差事,她刚刚被气了个半死,甚至都没工夫生气就得倒贴来救人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常宁衣袍下摆已然有一处撕裂,衣袖也有被揪扯过的痕迹,午间日光耀目,他的面孔有些晦暗不清。光影反侧间,不知是不是蔡昭眼花,她察觉他身上透出一丝烦躁和杀意,甚至有几分暴戾之意。
蔡昭暗自吐槽,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气性还敢这么大!
戚凌波一改适才长辈跟前的温柔乖巧,此刻满脸戾气:“……你刚才数落我时的威风哪里去了?!常宁,我如今也不要你的心头血了,你乖乖给我磕十八个响头,将那边的狗屎吃了,咱们以后还是同门手足!”
甲乙丙丁一阵鼓噪恐吓。
常宁冷冷道:“你自己喜欢吃狗屎,自去吃好了,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你……”戚凌波大怒。
蔡昭长吸口气,飞身一跃,犹如飘扬的花朵翩翩落在常宁身前。
常宁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目中阴翳缓缓散去,袖中原本绷紧的手臂慢慢放下。
蔡昭张开双手,微笑劝和:“众位师兄师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扭头时,正看见常宁目色清冽的望着自己,似有笑意。
戚凌波咬牙道:“好,好一个飞花渡,落英谷轻功名不虚传。蔡师妹,你来的可真及时,看来你是存心与我作对了。”
蔡昭长到十五岁,生平除了在馄饨馅料和蒸鱼火候这样重大原则上寸步不让,大多数事情都很好说话。如今走出落英谷,她才发现许多原本她视之如常的事,在外面却需要一再郑重申明——名门正派,不可欺凌弱小。
“师姐,适才戚伯父特意嘱咐我看好常师兄,想来您也听到了,何必让小妹为难呢。”蔡昭也不笑了,“我们做晚辈的,不敢说为父母长辈分忧,至少也别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场面上添乱吧。雪莲丹虽然世所罕见,可也不是绝无仅有的,将来宗门中人行走江湖,总有机缘再获雪莲丹,到时再给师姐练功也不迟。”
戚凌波咬牙道:“我不妨跟你说句实话,虽说我与常宁的过节是由雪莲丹而起,可若非他屡次出言不逊,羞辱于我,我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你若不信,想想适才在厢房中的事,他尖酸刻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蔡昭一怔,扭头看常宁:“你都说了师姐什么。”
常宁目中含笑:“你问的是哪一次。”
蔡昭只好再去问戚凌波常宁都说了些啥气人话,戚凌波气的浑身发抖:“蔡昭,你是存心要羞辱我么!”
这时就需要外门弟子甲乙丙丁来贡献台词了——
尖嘴的弟子甲:“师姐好声好气的给姓常的送汤药,姓常的居然说雪莲丹是疗伤圣品,给师姐吃就如肥猪啃人参……”
猴腮的弟子乙:“那回师姐特意捧了好料子去给姓常的量体裁衣,这臭小子居然说师姐的做派活像财主家献殷勤的陪房丫头。”
歪瓜的弟子丙:“三个月前师姐在天池边上击败了金刀门门主的得意弟子,二师兄给师姐起了个雅号‘天池仙子’,常宁居然说是金刀门门主想巴结宗主,才让弟子故意让着师姐的。‘天池仙子’还不如改做‘靠爹仙子’。”
裂枣的弟子丁:“上个月……”
“够了!不要说了!”戚凌波恨不能用烂泥糊住这四个白痴的嘴。
蔡昭想笑,又觉得不厚道,转而用质问的目光去看常宁。
常宁淡淡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蔡昭瞪他:“出口伤人,终归是不对。”
常宁看着女孩清澈秀目满是不赞成,终于低声道:“我身上伤未愈毒未清,怎会闲到主动寻衅。若不是他们非要到我跟前来东拉西扯,我也懒得多嘴。”
蔡昭心里一转,似乎是这个理。
“胡说八道,师姐愿意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裂枣的弟子丁终于把未竟的台词补上了。
戚凌波讥讽道:“蔡师妹,你怎么说,你莫不是非要护着这臭小子?我也不会要他缺胳膊断腿,不过是稍加教训罢了。”
甲乙丙丁在后面嬉笑起来:
“正是,不会缺胳膊断腿,也就是吃两顿狗屎罢了!”
“哈哈哈哈,狗屎大补啊,没准姓常的伤就好了呢!”
“高见啊,你们会不会说话,是师姐大发慈悲要教教这小子青阙宗的规矩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蔡昭丹田运转三周天,强行微笑:“师姐息怒。我姑姑说过,行走江湖最要紧的就是道理二字,有些事很气人,可它有道理,你压着火气也得忍啊。”
“常师兄惹恼师姐固然可恨,可他毕竟是常家仅存的骨血了,师姐若真压着他去吃狗屎,常大侠在天之灵该如何瞑目呢,何况常师兄现在伤病在身,胜之不武嘛。师姐不妨等一等,等常师兄痊愈了,到时候师姐要何时何处拉场子小妹决计不会多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