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石大侠,我们这次前来,实是有要事相问。”慕清晏拱手道。
“我知道。”石铁樵点点头,“本来早想跟你们说了,可是我的一位兄弟这几日病的着实厉害,我寸步不敢离开。你们想问什么,今夜尽可问了。”
慕清晏立刻用‘你看看人家是怎么陪伴病重之人的’的目光望向蔡昭。
蔡昭怒回一个‘你丫个装病的还好意思说这话’的眼神。
看这对小年轻目光交错,石铁樵哈哈大笑:“行了,跟我来吧。”
石铁樵的居处是一座幽静舒适的竹舍,四野无人,周遭寂静。
燃起一炉袅娜的熏香,煮上一壶清香的山野草茶,三人围桌而坐。
“自老妻过世后,这里就我一人住了。”石铁樵叹道,“年少时好勇斗狠,不知体恤家人,老妻为我担心受怕多年,落下了满身的病痛,唉,是我对不住她。总算隐居此处后,让她过了十几年安生日子。走的时候,她很安心。”
他目光转向慕蔡二人,“其实我知道的,昭昭的姑姑都知道。我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慕清晏自有满心疑惑要问,谁知他嘴唇刚动,蔡昭就急不可待的抢了先:“我姑姑的心上人是谁?不会真的是路成南吧!”
石铁樵失笑:“你要问的居然是这个?”
慕清晏一手捂脸,侧过头去。
“怎么会是路成南呢。”石铁樵笑道,“但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
蔡昭眼睛瞪大大的:“?!”
“其实平殊妹子很早起了与周家退婚的念头,只不过她身边亲近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莽撞汉子,唯一的姑娘——就是昭昭的娘,那心眼粗的,还不如莽撞汉子呢!”石铁樵想起宁小枫,忍不住笑起来,“众兄弟中,只有我和昊生兄弟早早娶妻,这才看出些端倪来。”
“其实我爹和师父也知道的。”蔡昭低声道。
石铁樵点点头,“小春素来心细,察觉了不奇怪。云柯兄弟与你姑姑走的最近,估计是见到过什么。”
“我觉得周伯父挺好的。”想起温柔儒雅的周致臻,蔡昭有些难过。
“是很好,可你姑姑跟他是过不下去的。”
石铁樵提起煮沸的水壶冲入茶壶,“说句得罪周老弟的话,他的人品才干家世都没的说,与你姑姑更是青梅竹马,可他从来不知道平殊妹子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他自己处处温良恭俭让,遇到不平之事忍忍也过去了,便希望身边的人也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蔡昭叹道:“可姑姑哪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啊。”
“是啊。”石铁樵微微出神,“她是清风烈火——清风拂山岗,烈火焚群魔。”
“这话说的好,贴切风雅。”慕清晏大赞。
石铁樵笑道:“我可没这等文采,这话是昭昭的师父说的。”
蔡昭呆:“可我师父也没这等文采啊!”戚大宗主的文采就好像宋大门主的男德,约等于无。
“云柯兄弟有多少墨水我还不知道!”石铁樵哈哈大笑,“我们都猜他是不知从哪儿听到了这话,就来跟我们显摆。”
“是以石大侠您也不知蔡女侠的那位心上人是谁?”慕清晏扯回话题。
“不知道。”石铁樵继续摇头,“不过肯定不是路成南——他重伤逃出来时,平殊妹子才第一回见到他。”
“怎么这样啊。”蔡昭好生失望。
石铁樵看着小姑娘满脸的失落,慈和道:“你姑姑跟你说过我的归隐之处么?”
“没有。”蔡昭抿嘴,“姑姑还骗我,说她也不知道石家归隐何处。”
石铁樵抚着胡须:“你姑姑就是这样的人,看着豪迈刚健,实则心思细密。她想瞒的事,从来都能瞒的滴水不漏。”
蔡昭小小的叹了口气,想到老娘宁小枫曾评价丈夫蔡平春‘自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怎么可能毫无心机’,其实这句话也适用于姑姑蔡平殊吧。
她抬头道:“石大侠,晚辈还有别的要问——您知不知道常大侠全家都被屠戮了。”
“知道。”石铁樵揭开茶壶盖子看了看,“武安山里这里不过一旬路程,怎会不知?”
“啊!”蔡昭大惊,“那您怎么……”无动于衷。
“昭昭想问我为何坐视不理?当年我走时,你姑姑反复叮嘱我,‘要走就走的干干净净,退出江湖最忌讳拖泥带水,以后不论江湖杀的人头滚滚还是血雨腥风,都与你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