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角,上官浩男耸耸鼻子,“这又是什么幺蛾子?”
游观月缩回脖子,小声道:“这叫荼蘼散,本是游方道士装神弄鬼用的,能叫吸入的人心神大乱,魂不守舍。前几日教主又改了下方子,效用愈发厉害了。”
上官浩男:“姓周的小子居然没发觉,啧啧,瞧他哭丧脸的样子。”
“是呀,若是换做宋郁之,一旦察觉就会屏息凝神,那就一点用都没了。”游观月颇可惜不能用到宋郁之身上,直接替教主解决两个情敌。
……
夜幕降临,周玉麒心事沉重的走着,全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这时腹中传来一阵饥饿,眼见前方街角有一座宵夜铺子,正想过去垫垫饥,却发觉铺子中又有人在争吵。
除了不知所措的老板外,铺子中有两男两女,四人均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听言语似乎是两对夫妻。
“……你这贱人,嫁给我十几年了,居然还惦记着你的奸夫!毫无廉耻的贱人,偷人养汉,让我做王八,看我不打死你!”鼻头糟红的中年男子打着酒嗝,不断的用脚踹着地上的,嘴里骂骂咧咧,“你既然心中记挂着你的表哥,当初何必嫁给我,让我做了十几年的王八!”
文士打扮的男子激动的要冲过,却被妻子拉住胳膊,他只好大声道:“我与表妹清清白白,从无苟且。倒是你,成日的酗酒打骂,逼的表妹艰难度日,我看不下去才来帮忙!”
酒鬼眯着眼睛笑:“帮忙?怎么帮?是不是帮到床上去了?半夜三更相约见面,还清白呢,我呸!”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纸g了过去,“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这贱人私下里写的!”
文士接过来一看,发现所有的纸张上都是密密麻麻自己的名字,不知写了几千几百遍,顿时掩面而哭。
文士的妻子脸色变了,上前道:“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你嫁了人干嘛还写我夫君的名字?”
酒鬼醉笑:“表嫂你也别光骂她,你男人也不干净。我家里还有许多他写给这贱人的信呢,十几年来足足积攒了两箱子!嘘寒问暖的可亲热了!这对奸|夫淫|妇从婚前就不清不楚,婚后依旧有来往,只你我被蒙在鼓里,做了活王八!哈哈哈……”
酒鬼妻子忽然高声道:“不错,我本来就喜欢表哥,嫁给你是受父母之命。我对不住你,我认打认骂,但不许你羞辱我表哥!”
“表妹!”文士感动,扑过去与她一同跪在地上。
文士妻子落泪,捶打自己丈夫:“你既然喜欢她,当初为何要娶我。我也不是嫁不出去,若你肯反驳一声,我爹娘二话不说就会退婚的呀!你这不是害了我们四个人么!”
酒鬼妻子也泣泪道:“表哥,表哥,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
两人抱头痛哭,一旁的酒鬼嚷嚷着要开祠堂浸猪笼,文士妻子则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这一幕,周玉麒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涌上心头,全身彻骨冰凉。
其实若非他此时满腹心事,依他素日的细心,定会察觉到这座铺子的不妥――喧嚣繁华的市集之夜,这条街道怎会空无一人,街边的宵夜铺子中又怎会只有四个人呢。
周玉麒不敢再听下去,跌跌撞撞的逃离那座宵夜铺子,在漆黑的街头胡乱奔走,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仿佛他的姻缘一般毫无出路。
不知奔了多久,他看见前方一处光亮,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绳索,便奋力奔了过去。
这是一间冷僻的书铺,店中只有老板一人。
桌上放有一壶温热的江南春茶,一叠清香的绿豆糕。
书铺老板年约五十,身着长袖宽袍,颌下三缕文士长须,身形高大挺拔,面貌却十分寻常,只那一双黑黢黢的眼睛似乎过分明丽清澈了些。
他并不十分热络,但还是请周玉麒坐下歇歇脚,并用些茶水点心,然后自顾自的整理书卷去了,但这样疏淡的态度反而让周玉麒放松下来,全身脱力般的松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老板的茶很好。”
“江南的朋友送的。”
“铺中老板只有一人么?”
“无妻无子,清静些好。”
周玉麒捧着茶碗呆呆出神。
书铺老板回头一瞥,“公子有心事?”
周玉麒麻木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