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敬不紧不慢道:“慕教主祖上对聂恒城可谓恩重如山,既收养又栽培,可聂恒城是如何回报慕氏的呢。唉,若不是慕教主少年了得,力挽狂澜,如今天下还有几人记得慕氏百多年来的赫赫威名。”
他语气温和,但字字句句都打在慕清晏的痛处,明着指着聂氏叔侄,暗着讥讽慕清晏祖上识人不明,养虎为患,自食苦果。
慕清晏下颌微微绷紧,冠玉般俊美的面庞寒霜一片。
他在袖中捏紧掌心,“你应该知道,眼下我依旧笃定能取你们任何一人的性命――包括王掌门你。”
此言一出,李元敏戴风驰等人立刻按住剑柄。
“贫道知道。”王元敬毫不所动,依旧微笑道,“慕教主修为不可预测,吾六派各方打探,依旧不知慕教主深浅。贫道马齿徒长,却远远不如,惭愧惭愧。”
“不过慕教主也该知道,如今吾六派与贵教如今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是何其难得。难道慕教主还想重现昔日的血雨腥风么?慕教主心性沉毅,坚忍卓绝,何必与贫道师弟师侄这般血气方刚的直肚肠们一般见识呢。”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刺到了慕氏隐痛,又挑明了如今两方局势,生生拿捏住了慕清晏,蔡昭不由得暗暗赞叹。
她凑到樊兴家耳边:“王掌门很有一套啊,以前怎么没听说他的名声啊。”这位王大叔气质文静和缓,乍看并不起眼,却自有一股上善若水的力量。
樊兴家也低声道:“雷师伯说王掌门年少时差点还俗回家成亲,是武元英出了事,太初观大乱,他才留下的。”
王元敬这么半推半拉的一通言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便缓和了下来,李元敏看向掌门师兄的目光满是敬爱,戴风驰也还剑入鞘坐下来。
慕清晏心中不痛快,正要翻脸走人,忽听见王元敬隔着桌子向蔡昭道,“昭昭,你猜今天还有谁到了?”
蔡昭好奇:“谁啊。”
王元敬笑而不答,朝楼下大门喊道:“你们还不进来?”
众人循这话伸头望下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客栈门口出现了数名浅蓝色大袖宽袍的佩剑弟子,当中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生的格外秀丽出众,明亮的日光下,他衣衫上银线山水绣纹宛如会流动一般。
“昭昭妹妹,许久不见了。”他仰头微笑,笑意温柔。
蔡昭一下扑到二楼栏杆上,又惊又喜:“玉麒哥哥!”
这一娇滴滴的清脆呼喊,直接把慕清晏喊住了脚步,把宋郁之喊直了背脊――不错,这位秀丽少年正是青阙宗弟子久闻其名的佩琼庄主之子,周玉麒。
王元敬哈哈一笑,招呼太初观弟子离去:“元敏,让他们小辈自己吃喝说笑,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李元敏应命而去。
见周玉麒上来,樊兴家十分乖觉的让出蔡昭旁边的位置给他,自去与丁卓一桌。
戚凌波满肚子主意,没有挪动。
宋郁之在丁卓与樊兴家惊异的目光下蹭过去蹭过去,挤到离蔡昭那桌最近的位置。
慕清晏这会儿是打死也不肯走的,大红金绣的衣袍一扬端坐回去,疑虑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新来的小王八蛋。
周玉麒身量不低,相貌与父亲周致臻有六七分相似,英气略有不足,秀丽温雅犹有过之。
他声音格外好听,柔风细雨的询问蔡昭这趟出门是不是累了,在青阙宗上过的习不习惯,要不要他送个会做江南菜的厨子过来。
蔡昭心中高兴,嘴里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专门为我送个厨子过来。”
“那索性在青阙镇上开间菜馆好了,再多添几位擅做其他菜系的师傅,昭昭妹妹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去吃,顺便将账目也管了去。昭昭妹妹又聪明又能干,必定生意红火。”周玉麒眼中盛满了柔和的江南和风。
蔡昭被关怀的眉开眼笑,卖力挤出谦虚表情:“玉麒哥哥你老这么夸我,回头我变的自高自大惹人厌了可怎么办啊。”
周玉麒真诚道:“昭昭妹妹自小有分寸,最讨人喜欢了,又懂得体贴人,我再怎么夸奖都是不够的。”
“哎呀玉麒哥哥你真是的!”蔡昭爱娇的拍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