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是说了让二师兄多吃点吗,我看你今日又瘦了。”戚凌波的声音。
戴风驰叹口气,没说话。
“为何我们非要到此处来说话,二师兄怎么不来仙玉玲珑居找我了。”
“我如今情形尴尬,不想连累你。”
“当初二师兄是受了蒙蔽才帮那冒牌货的,又不是有意为虎作伥。我跟爹都说了,爹说一点都不责怪二师兄呢。”
“师父慈爱厚道,他自然不会责怪我。可是一众同门该怎么看我呢,三师弟都能发觉那冒牌货的不对劲,我却丝毫不察。”
“三师兄自小跟着父亲长大,若论对父亲的了解,连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不如,何况二师兄你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二师兄你别自责了,我看了都心疼。”
“凌波,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不过我们以后还是远着些的好。我们都大了,不比小时候,你若与我太亲近,三师弟要不高兴的。”
“不高兴?哼!三师兄眼里从来没有我,别说我与谁亲近,便是我哪日死了,他都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师妹别这么说,你们毕竟…唉…师母对我有抚育之恩,我不能害了你。我虽武艺低微,但只要师妹你有吩咐,千刀万剐我也来!如有违誓,天诛地灭!唉,不过我们日后还是少相见了罢!”
戚凌波过了半晌,才道:“……二师兄,这几日娘时常对我说,叫我想清楚婚事。”
“师母怎会说起这话?”
戚凌波道:“娘说,嫁人过日子,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无边的尊荣权势,究竟能不能抵过心头冷落与半生寂寥,叫我想清楚。”
“师母,师母真的这么说?”戴风驰的声音都发颤了,“师妹,师妹我…诶诶,师妹等等我,等等我…”
一阵脚步声,两人走远了。
宋郁之放下竹筒,看着蔡昭。
蔡昭也看他。
两人对看半天,最后宋郁之道:“这竹筒你是做的?”
蔡昭道:“第一回看见他俩在那儿说话后,我就连夜砍了根竹子做的。这距离恰好,再远些就声音就传不到了。”
“偷听人说话是不对的。”
“哦。”
两人再度对视。
片刻后,依旧是宋郁之败阵:“你让我来听这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三师兄以为呢。”
宋郁之沉吟片刻,“我与凌波的婚约……”
“三师兄不必解释。”蔡昭转身就走,在背后潇洒的摆摆手,“我自小爱听壁脚,不爱听人解释。”
此后,宗门内郁郁不快的人,又多了一个宋郁之。
第三个撞到蔡昭刀口上的,是一群人。
如今万水千山崖上情形微妙,宋与蔡,宋与戚,戚与戴,简直错综复杂波谲云诡,宗门内弟子少说数百,自然有好生口角的。好些的,不过是挤眉弄眼说来一笑,用心不好的,不免扯出些污言秽语来。
然而不知怎么的,往往是他们嘻嘻哈哈议论完,转头就发现小蔡师妹蹲在一旁,笑眯眯的不知听了多久。等她拍拍裙子起身,就会‘请教’诸位同门一番。
还不能不答应,反正不答应她也打,被不由分说的海扁一顿后,大家鼻青脸肿的相互搀扶着回去,总要疼上好几天。
若是议论她的是非,被揍一顿也就罢了,可恨的是,众弟子有时议论的只是厨房守寡的三婶与后山种花的五叔之间的老年绯闻,也一样被揍啊。
你跪地求饶,她就会以北宸首宗弟子不可以没骨气揍你;
你躺平认栽‘要打你就打吧’,她就会以‘从没听过这种要求一定要满足’来揍你;
倘你前几日刚被揍过,她就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让师妹领教领教今日的师兄是不是比前几日的师兄强些’,然后周而复始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