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答应她是不是太轻率了?三堂叔。”宋瑜看向一边正在整理书籍的宋让。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一些古籍正适合拿出来翻晒。
“你高兴就好。”宋让将泛黄的书页小心的剥离开,然后用沉一些的木块压好。
宋瑜捡了个酸枣喂进嘴里,清淡的酸甜沁入唇齿,她轻轻的笑了起来,可不是嘛,她高兴才好。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三堂叔,我想把谢长廷关押起来。”
宋让眉目是不变的沉静,“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宋瑜眨眨眼,漆黑的眼珠子灵快的转动了起来。
絮语在日光中也被晒化了。
唱戏的西厢是京城贵胄云集的地方,更别提是十五这样的大日子,戏班子的台柱纷纷上台表演,这日的戏票贵着呢。
宋瑜坐在包厢里,只翻动着棋谱,一句话也不说。
宋清薇则是面露尴尬,任她怎么搭话宋瑜也不接她一句,一本破棋谱有什么好看的?呸。
这下,两姐妹的相处模式连婢女瞧着都觉得奇怪了。
“噤声听戏。”宋瑜蹙了蹙眉,开口道。
宋清薇面上一片通红,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紧了牙,恨得要死,最讨厌这种世家规矩好教养,就像宋瑜有多高高在上,而她有多卑贱一样。
一边的婢女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实在有道理,表小姐肯花了大价钱请小姐来看戏却东拉西扯的没一句话是和戏有关的,更何况叽叽喳喳的,还能听得清戏吗?
但是没消停一会儿,宋清薇又张开了她那张叭叭叭的嘴,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扯,不着痕迹得把事情扯到了那日宋瑜被长廷哥哥救的时候。
“最近听说京郊附近出了点匪徒,姐姐前些日子去寺庙走的好象就是那条路,没受惊吧。”宋清薇干巴巴的念出自己打好的腹稿。
对话不是独白,是不能单靠一个人一张嘴说完的。
更何况,宋清薇觉得她的话恐怕都没落到宋瑜耳朵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然而,这句话却意外得到了宋瑜的应答。
“嗯,遇见了点毛头盗匪。”
宋瑜也是等的极其不耐烦,但她不会像宋清薇那样整个人就差在脸上写了坐立不安四个大字,她将围棋残谱合上,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看不懂,不过,可算熬到了宋清薇说到了这里。
东拉西扯,真是说了好一通,要不是她心里有个估算,恐怕被引到这话题还一无所觉,只当她真是有个体贴的好妹妹呢。
宋清薇眼睛一亮,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只要宋瑜搭话,她就能继续下去。
“姐姐没受伤吧?”她揪紧了帕子,看向宋瑜,眼睛里一层担忧浮于表面。
当真是楚楚可怜,体贴温柔的好妹妹。
因为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如何处理,宋瑜并未像原来一样瞻前顾后,她本来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脾性。
此时她听宋清薇这些话,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因为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更能透过那层虚浮的担心,看见宋清薇眼底的算计。
说不心凉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经很少很少了,未来还会更少。
积年的沉疴要想尽数除去,就应当利落将腐肉剜掉,长痛不如短痛。
宋瑜的眼睛是一片沉寂了的黑色,她顺着宋清薇的话头继续往下说,“运气好,被人救了。”
宋清薇满以为自己会听到关于长廷哥哥的雄姿,心里的醋坛子早都打翻了不止一点,现如今却被宋瑜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
“那人是哪家公子啊?姐姐后来可查了?”她费尽心思把话题往谢长廷身上拽。
宋瑜面色淡淡,“那个人说不用查,我又何必扰了别人清净。”
宋清薇的手不经意抖了一下,旁边的茶杯应声而倒,摔碎了去。
宋清薇连忙脸上挂了小意的笑,解释道,“清薇只是有些惊讶。”
她心里的火燃烧得更旺了,宋瑜这样冷淡的态度像是一个巴掌,她那么喜欢的长廷哥哥竟然在宋瑜眼里不值一提吗?这巴掌比扇在她脸上还疼。
“姐姐,你能仔细讲讲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吗?”宋清薇摁下不满轻声道,长廷哥哥说过,宋瑜当时还看了他好几眼呢。
呸,宋瑜这个假清高的,惯会端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