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就僵持在了一起。
那双清冷的眼睛掠过自己被扯住的衣袖,主人率先发话,就好像在对待一个不知道事情胡闹的小孩儿,“你若是不信,便去牌位前找找,没有我的。”
此话一出,宋瑜果然乖乖松了手,她竟真的跑去找了,先是对她祖父磕头叩拜求原谅冒犯,然后便一一扫过牌位前摊开的佛经,一水儿的她爹爹的,宋瑜甚至看到了更久远以前的,找到了几个远的不能更远的旁支叔伯的,但是直到看完依旧没有她三堂叔的,一本也没有。
她惊了,又小跑回去,“怎么会一本也没有?难道每年的三堂叔都烧了吗?”
“嗯。”
宋让已经重新执笔开始誊写了。
“没有供奉,三这是不孝的罪名啊。”宋瑜急了,这事儿要是被谁知道,她三堂叔岂不是要被口诛笔伐?
然而,誊写佛经的正主不慌不忙,依旧是嗯了一声。
她三堂叔莫不是真将生死看淡了吧。
然而宋瑜拦不住,她三堂叔已经将方才被她截下的佛经又扔进小火盆了。
她试图强调一下供奉佛经表示孝心的重要性,“三堂叔,不能一本也没有,你想想,这是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
“你不说就好。”宋让提着笔,继续誊写,他几乎不用怎么看原经文,更像是在默写。
“可是万一呢。”宋瑜当然不会说,但是总归供奉了才是最保险的,她又试图劝着她三堂叔。
“没关系的。”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全然无惧。
这就没办法了?不,办法总比问题多。
宋瑜下定了决心,直接坐到了她三堂叔的一边,轻声道,“我也想誊写,三堂叔。”
正在誊写的年轻郎君手里的笔顿了顿,手臂移了移,然后他站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避开宋瑜,“稍等。”
不多时,一张新的书案也被搬了进来。
宋让直接坐到了新的书案那里,与宋瑜隔着整个宝殿的距离。
宋瑜想起来自己三堂叔方才的小动作,又记起她三堂叔喜洁,幽幽叹了口气,她怎么把她三堂叔这点给忘了呢?
现如今直接把人逼到了另一边去,悔也不是,不悔也不是。
余光扫到了书案上的誊写佛经刚到一半的黄纸,宋瑜忍不住庆幸,还有这个,照着这个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吧。
她提起笔,拿了张新的黄纸,将佛经翻到了第一页,重新誊写起来。
一时间,大殿里只有纸张移动的轻响和火苗的声音。
宋瑜微微抬眼往前看,忍不住咂舌,对面的三堂叔几乎完美复刻了方才的模样,书案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火盆,火舌吞噬了一张张墨迹犹新的佛经。
她三堂叔或许有点小固执?
宋瑜并未想太多,重新低下头慢慢写,写的腰酸背疼了,便抬头活动两下。
她三堂叔倒是一直是一个样子,连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都没有,宋瑜不自
觉放轻了动作,像是恐怕惊吵到对面在誊写佛经的人似的。
誊写那么多却不供奉,是为了什么誊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