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到了她三堂叔对面,有点捉摸不透她三堂叔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我错了。”
“我不该私闯三堂叔的院子……”
她说了好些歉意的话,说到了口干舌燥,她三堂叔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仔细去看他的神色,宋瑜觉得说前和说后也没什么差别,仍旧是一副表情,宋瑜忍不住怀疑,天崩地裂了她三堂叔能不能换个表情呢。
没办法,宋瑜只好使出了她的杀手锏。
“三堂叔怎么开门的这么晚呀?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么?”
对面的人果然动了,眼皮微微撩起,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我做了早课,中间不能打断,现在刚结束。”
早课?
“早课是什么?”
“清修的早课。”
宋瑜惊了,她晓得她三堂叔常年在山上清修,却头次真切意
识到这件事情,她三堂叔不会想出家吧,不不不,或许是上山做个道士。
天呐,宋瑜震惊之余,也没忘了自己的来意,“三堂叔,今日是祖父的忌日,我们都要上山祭拜点灯,不如我们一起吧。”
宋让却没理她。
于是,她换了个措辞,“三堂叔,我们一起上山行吗?”
“嗯。”
果然又理会了,宋瑜觉得她可以把所有句子换成问句试一试。
“三堂叔方才为什么不理会我?”
“不想。”
宋瑜轻轻眨了眨眼,故作失落的垂下眉眼,“那阿瑜有点难过。”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根本没再理她,宋瑜轻轻啧了声,她三堂叔这人可真妙。
宋让坐在一边醒茶倒水,小火煮沸,举止矜贵优雅,目光丝毫都没分给宋瑜一点儿,仿佛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宋瑜静静看了会儿,然后才告退了,临走前还向宋让行过了礼。
出了门,她瞧见两个小童子正在那儿给花田浇水,喊了人过来问,“三堂叔最近怎么了?怎么话这么少呀?”
先前虽然也说她三堂叔话少,但是绝对没这么少啊,除了有问必答,几乎不说话了。
“郎君近日无事,小姐不用担心。”
宋瑜不信,“那是他心情不好?”
她再三问了,童子才道,“年年都是如此,碰见老国公忌日,郎君便会有一段时间这么个样子,但是没什么事情,过了便好的。”
宋瑜点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一包麦芽糖分给两个童子,两个半大的童子连忙摆手拒绝,“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
这是《礼记·乐记》中的一篇。
宋瑜有些惊讶,“你们两个识字读过书?”
“是郎君教我们的。”两个童子点了点头。
她弯眼一笑,将糖递给了两个孩子,“一包糖算不上极致的口腹之欲,虽然不能为口腹之欲而没了底线,但也不能因此就委屈了自己,糖不算什么,是我送给你们的,礼轻情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