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当众动武,不该脑子一时发昏。”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我不该那样做的,就是一时冲动。”
“你认得那人?”宋让的声嗓淡淡。
“第一次见。”
宋瑜继续自我检讨,她没有撒谎为自己辩护,她当时确确实实是起了杀心,也确实没有闪避。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剑指谢长廷的咽喉。
她承认了自己发昏的错,却不承认自己对人动手错了。她变坏了,她不是好人。
她觉得或许自己在这位三堂叔眼里就要变成个疯子,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拔剑想致人于死地,不是疯子是什么?
“是我的错。”她的眼眶微微红了,“我不该这样莽撞。”
她恨谢长廷,但是无法向任何人解释缘由,就如同她也恨宋清薇这个表妹,但是不能向她娘亲解释。她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一场笑话,她无理取闹。
无人与她共心事,无人懂她疯作为。她就像是一根孤独的蔓草,毒汁一点点分泌,无从排解,越积越多,都快将她压垮了过去。
“我错了,怎么罚我都可以。”
她还是认了,眼眶里的泪转了几转,终究没有落下去。她知道自己作为不被人理解,却也知道那不是别人的错。她三堂叔要狠狠责罚她,或者回头告诉她爹娘,她都愿意接受,做好了心理准备。
良久的沉默,模糊的视野里又被推进了一方洁白的帕子。
宋瑜的眼泪刹那失守,一大颗一大颗的滚落了,她伸手攥住那方帕子哭得泣不成声,像是受足了委屈的小孩子。
哑巴的苦在于有口难言,说这苦过黄连也不过是人们见到的冰山一角罢了,在人们看不着的地方,哑巴经历了更多。宋瑜此时就像哑巴,有口难言,不能解释让她觉得愧对那份信任,让她看起来像个疯子。
鼻尖儿哭得泛红。
依旧是无言的,对面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包括面对这突如其来同样毫无缘由的哭泣。
胸腔的震动渐渐和缓,她擦干眼泪,低着头问,“三堂叔,你不说我吗?”
“嗯。”
“三堂叔,你也不问为什么吗?”
“嗯。”
宋瑜没再说话,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开口恐怕声音里那点儿哭腔藏也藏不住了。
她不说,另一个人也没有说话。
等到她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再抬头时除了面上的赧然就又是干干净净的了。
“阿瑜让三堂叔见笑了。”
“用膳吗?”宋让不予置评。
这句话是这事要翻篇的意思了。宋瑜有些惊讶,她去看她三堂叔的面色,却一无所获——那张谪仙面容上风轻云淡。
“用膳吗?”见她不答话,宋让又问了一遍。
“用。”她这才反应过来,轻轻眨了眨眼。
食不言。
两人安安静静用完了一顿膳,宋瑜起先略有忐忑,但是西月楼的饭菜果真不错,她慢慢放松了。
她觉得很舒适,她三堂叔人真是顶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