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无生被握住的手不动了:“转世?”
“嗯,”伯爵神情淡淡,“忘了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见闻无生神色有所松动,笑了笑:“我从苏醒的那刻起,就已经70级了,却没有常识、没有记忆、没有情感、没有朋友,甚至没有父母,什么也没有。”
闻无生心口有点闷。
伯爵趁机搂住他:“我现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但这未必是真的,”他的语气里罕见地有了一丝疲惫,“谁都可能骗我,利用我,因为我不记得。”
提到过去,伯爵眼里黯淡、恨意、迷惘、冷然、杀意一闪而过,最后归于死气沉沉的平静。
闻无生又不笨,这时候说这话,目的很明确。
但这话又偏偏不像是假的。
闻无生犹豫了下,轻叹了口气,还是回搂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发。
伯爵正埋在闻无生颈间,贪婪地细嗅那股亲昵无比的气息,感受到后脑勺那只手,浑身僵了一下。
“你、你……”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摸他的头发。
一瞬间的冒犯感让伯爵眼底冷了冷。
他应该制止他。
可要这么做的手不知为何就停住了,他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他们,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等级,而不是因为我是谁。”
闻无生说:“我不会利用你。”
伯爵听着耳边这声轻轻的许诺,猛地抬头看他,心头颤动,声音神色一如既往的冰冷:“这句话是真的?”
闻无生说:“千真万确。”
伯爵盯着他。
他的神色很淡,眼神很清,不是顺势而为的哄,只是一句平淡、举重若轻的许诺,没别的意思,又全然是别的意思。
这是一个从转生起就无时无刻不在被利用的人,最怕听到、也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伯爵沉默了许久,久到闻无生都以为他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才听见他道:“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他的声音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沙哑感,配上他高不可攀的身份、过于任性妄为的性格和依赖、撒娇意味十足的动作,意义混乱。
闻无生知道他小心思多,也懒得为难自己猜这到底是什么含义了,淡声道:“知道。”
“我很少许诺,只要说了,每句话都会做到,”他温下嗓音,“放心。”
伯爵没吭声。
闻无生平时和人嬉皮笑脸话不少,但他一回想,没一句是诺言。
他从不轻易许诺,说得都是无伤大雅的场面话。
闻无生猜他不信,想了想,咳了一声,笑道:“做不到脑袋给你当球踢。”
下一秒,闻无生身体僵了僵。
伯爵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闻无生难以形容心尖那种感觉。
真要说,大概是养了一只野性难驯的猫,每次逗它,哪怕是喂它哄它,都被咬得鲜血淋漓,忽然有一天,这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猫,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用毛绒绒的脑袋,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背上轻蹭了蹭。
一瞬间痒到心尖的痒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