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解开安全带独自下车去。
在那些人涌上来的瞬间,锁上了车门。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愤怒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陶九九已经隐约听到什么,官二代富二代、故意撞车、拒绝沟通、是和女朋友吵架故意撞人的,之类的鬼话。也不知道是谁胡说八道,大概率只是看了车子的牌子又看到副驾驶的她,所以自己揣测的。
有人脸贴在车窗上,向她看。还有人爬到引擎盖上,指着她骂个不停。
这让她本来就隐痛不止的脑袋更是疼痛欲裂。
深呼吸着闭上眼睛,努力保持平静,但还是不能抑制地有一种要爆裂的感觉,头痛之外更有一种愤怒与无法排遣的憎意汹涌不止,它们的出现更让她觉得胸中有一股空洞的感觉,自己必须要用什么去填满它。
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呼吸。
深呼吸。
陶女士每每在她那爆脾气要爆发的时候,就是这样引导她的。
但这种情况在她记忆中已经很久不出现了。
她一个接一个地数着数。
1……2……3……
……12……13……
不要生气。
可情绪的巨浪扑天盖地。一个接一个,熬过了这个,没有半点喘息就是下一个更大浪打过来,每一个都像是极限,可每一个浪都比上一个更激烈。
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中间,喇叭发出刺耳的尖鸣,但这持续不断的尖啸声却无法抵消她胸中的念头。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无法控制的时候。
突然,就像是谁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
外面的风还在吹着,树叶还在摆动,可所有人都保持在一个动作,仿佛静止的雕像一般。已经破掉的玻璃窗没有了隔音的功能,店内音响放着的歌声被挡风玻璃减弱后,传到她耳边。是一首非常普通的情歌,但现在却显得像是一股清流。
她仿佛是被关在真空中的鱼,突然重新被人放回水中。
“你怎么样?好点了吗?”琴仰止挤过人群,拉开车门问她。
陶九九摇头:“没事。”注意到他额间有一个悬浮的颂字,散发着微光,大概是他注意到不对,施用了颂法。
“过一会儿警察快来的时候,我会解开颂法,让他们恢复正常。现在你先休息一会儿。”琴仰止嘴唇上的血被他自己擦掉了一些,血迹转移到了袖口上,但破皮的地方仍然在。他目光在她嘴唇的伤口上滑过,没有过多停留。顺手点了只烟,但随后又立刻按灭了,只是躬身伸头进来问她:“要我坐在这里吗?”
陶九九摇头。
他点点头,在外面关上了车门,靠在车门上,又重新点了支烟。
陶九九头痛消解下去,整个人如释重负。靠坐在副驾驶,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只是短暂的一会儿,自己的衣服已经全汗湿了。好在衣服并不会太贴,不至于尴尬。
她也搞不清楚,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的先天不足导致旧病暴发,还是别的原因。
远处有警笛响起的时候,原本被冻结的一切突然又恢复了生机。人们像是被取消暂停键又生龙活虎地吵闹起来。
和警察一起的,还有三四个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
陶九九透过车窗,看到他们袖口的袖扣,是委员会的标记。
警察向琴仰止问话的时候,这三四人一直陪同在旁边。
问话结束,主要的几个车主也被分别询问。
人群总算平静下来。只是围成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是很多。手里拿着手机拍个不停。也有把镜头怼在挡风玻璃前的,也许是直播,拿手机的人不停地对着手机说话,并调整角度,让车上的陶九九入画。
陶九九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围观的猴子。
可她没有动,也没有躲避的动作。
只是静沉坐着。
一切令她厌烦,但她已经耗费了太多力气,脑子还有些发懵,一点也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