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默伯爵进到屋中坐下,珀莉为他沏了一杯红茶,向法默伯爵大体说明了名册的由来。
法默伯爵只是象征性的握着红茶杯的杯柄抿了一口茶水,而后指着名册上后方的一个名字:“这个人,是我今生最恨的人。”
“我的女儿就是被他害死的。”
法默伯爵的手指死死按着那个名字,指尖压得泛白,像是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一般。
珀莉顺着苍老的手指看向名册上的名字——奥斯洛卡·伊修。
她和黄路都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我的女儿是一位相当漂亮优秀的贵族小姐,聪明爱笑,最喜欢出去游玩,经常会一次性出门半个月,去很远的地方,然后回来给我带各种各样的有趣玩意儿。”
“我很喜欢这样的女儿,也由衷地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虽然陪行的有可靠的侍卫,但偶尔也会担心她会不会在旅行的路上碰到坏人,那样没有经历过人性黑暗的女孩子,很容易被骗,直到有一天,从远地回来的她和我说,自己坠入了爱河。”
“我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性格如何,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奥斯洛卡·伊修,我也只能从女儿的一言一行中增进对他的了解。”
“女儿说他是一个硬朗的男人,充满男子汉气概,能一箭射中百米外的兔子,积极上进,对她也很贴心,似乎会读心术一样,总能第一时间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向我描述这些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眉角都是舒展的,盛放的花朵都比不上她,我看着那样的女儿,也天真地以为,她真的找到了好的归宿。”
“直到有一天,女儿忽然和我说,她要结婚了。”
“我为女儿感到高兴,以为她真的下定了决心,奔赴婚约的殿堂,直到我听到结婚对象的名字,我才为之前的愚蠢而感到懊悔。”
“奥斯洛卡·伊修……或者说奥斯洛卡·瓦伦!那个该死的男人,他原本只是一届没落贵族的偏支,欺骗了我的女儿,靠攀附伯爵门庭达到自己的身份转变,成为了没落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我知道真相后,极力反对这桩婚事,女儿却不能理解我,一遍又一遍地问我:‘爸爸,您为什么忽然反对我们的婚约?您不应该祝我们幸福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只要求她将那个男孩带来,和我亲自见一面。”
“她还是相信我的,两天后就带着奥斯洛卡·瓦伦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看他的第一眼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奥斯洛卡·瓦伦身上没有女儿口中的任何一个优点,明明只有二十岁,眼睛里却全部都是计较得失的算计,像一只丑陋的狐狸,觊觎着巨龙的宝藏,苦而不得,只能舔着自己干枯瘦黄的尾巴解馋。”
“他还是太年轻了,虚伪的外表下就是一副空有其表的人皮架子,我几句话就能轻易揭穿他虚伪的面具,揪出他丑恶的嘴脸,可是,我的女儿还在旁边,我没有选择那样激进的手法,只是对他们的婚事依旧表现得抗拒。”
法默伯爵咬牙,肩膀垮下来,像是苍老了很多:“可是我太低谷他的恶劣程度了,就在我准备送客的时候,他当着所有的女仆侍卫的面喊了一声:‘菲利尔已经怀上了我们的孩子!您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吧!’”
“我……我不相信我的女儿会做出那样的蠢事,举着剑将他赶出去了,然后请来了最专业的医师,为我的女儿检查,结果确实如他所说,菲利尔有了身孕。”
“我很愤怒,追问菲利尔发生了什么,她支支吾吾地,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只说了一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爸爸,您为什么不支持我们呢?’”
“这桩婚事最终还是落成了,我的女儿嫁给了他,而我,也抱着一丝这个男孩可能真的有闪光点我没有发现的渺茫希望,将最有发展潜力的小镇亚拉利尔的领地权让出,并和他订下了一场赌约。”
“如果二十年后亚拉利尔的个人平均收入能够超越我治理的所有城镇平均收入,亚拉利尔的所有权彻底转赠,如果没有达到条件,那么亚拉利尔的所有权将再次回归我的手下。”
“我希望这个条件不至于让我的女儿窘困,也能激起那个年轻人的志气。”
“但这个条件,将我的女儿逼上了绝路。”
红茶已经凉了,法默伯爵丝毫不觉,一口将其饮尽,恨恨道:“我之前做的所有决定都是错的!如果我能第一时间就发现奥斯洛卡·瓦伦的真面目,如果我那时再狠心一点戳穿他的目的,如果我能和女儿坦白,说服她重新审视那个男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奥斯洛卡不仅是一只贪婪的狐狸,他还是一个相当无用的男人,不会提出办法解决问题,只知道混迹在各个贵族之间,做一只趋炎附势的吸血蛀虫!亚拉利尔的领土权自从转交以后,便一直都是由我的女儿管理,他没有参与到其中一分一毫!甚至大船队出海都是由我的女儿引领着航行的。”
“菲利尔从小就游走在大陆各处,她知道每个地方都需要什么,什么东西更受欢迎,也深知怎样更够快速地积累财富,她一直被那个男人利用着,蛊惑着为他赚钱,亚拉利尔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我的女儿,却在一场海上的暴风雨中丧失了生命!”
法默伯爵哽咽着,珀莉抽出手帕放在他的手边:“很抱歉,请您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