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见震惊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心里就平衡了,老神在在地说:“我看啊,里头那个小公子,以后一定是冠宠六宫的主,你可得小心点伺候,到时候别怪老大哥没有提携你。”
司膳太监连连点头,谄媚道:“晓得了,多谢哥哥提携。”
荣华分享完八卦,又变回御前公公该有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对司膳太监说:“陛下还在里头等着用膳呢,你等快将早膳送进去,别误了陛下上朝的时辰。”
司膳太监便招呼着一起来送膳的小太监们弓着身子进了承光殿。
刚进到里面,他就感觉到了承光殿跟以往有所不同,虽然皇帝寝宫平日里也挺肃静的,但今天看起来更加安静了。里头走动的宫人恨不得是用脚尖走路了,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怪让人紧张的。
想到刚才御前公公跟自己说的话,司膳太监心里有了底,也让底下的人摆桌时悠着点,别弄出声音了。
乾德帝换好朝服从内殿出来,一群宫人不约而同地跪下行礼,入桌后看到桌子只有一份碗筷,想起来自己忘了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一份膳食给暖阁里那个孩子。
不过这会人估计还没醒,等到时候再让御膳房送一份过来也来得及。乾德帝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司膳太监在宫里都混成人精了,完全没有放过乾德帝动筷前顿了顿的细节,忙不迭地讨好道:“陛下,用不用奴才回去让御膳房再准备一份早膳?”
乾德帝吃了一个包子,听到他没头没脑的这句话,便放停筷子转而看他,那眼神带着审视,似乎要将司膳太监的脑袋盯出个洞来。
司膳太监被乾德帝盯得瑟瑟发抖,总觉得下一秒乾德帝就要暴怒,以他知道太多将他拖出去杖毙。他在心里欲哭无泪,大喊荣华害我!
乾德帝倒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本来他就没有吩咐宫人不能将昨晚的事透露出去,虽然说他也没有让宫人大肆宣扬出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御膳房会知道他寝宫里多了个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就看着司膳太监,眼神深沉得让人猜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眼看着司膳太监要被他看得屁滚尿流了,才淡淡道:“去吧,再弄碗玫瑰酥酪送过来。”
玫瑰有治疗体质虚弱,疏肝解郁的效果,酥酪能安神,对暖阁里睡着的那个孩子应该能起到作用。
听到乾德帝发话,司膳太监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终于软了下来,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又连忙跪好来,擦着冷汗应道:“奴才这就去做。”
司膳太监生怕自己再多待在这里一会,乾德帝会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就脚下生风似得退出去了,出去时还差点跟要进来的荣华撞上。他在御膳房工作,天天好吃好喝的,比荣华胖了不少,这一撞差点让荣华飞出去,还好荣华反应迅速,攀住了门框,才不至于被他撞倒。
见撞了自己的人是刚才分享了八卦的司膳太监,脸上慌慌张张的,荣华没好气地问道:“这是做啥呢,急成这样,赶着去投胎吗?”
司膳太监见自己撞了御前公公,连忙扶了他一把,不住地弯腰赔礼,小声跟荣华叫苦:“可不是吗,要是老弟再走晚两步,可真要去投胎了。”
荣华偷偷往殿里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你做啥惹怒了陛下?”
司膳太监欲哭无泪:“可不是您老人家让我去讨好陛下跟暖阁那位公子,我就自作主张问陛下要不要给暖阁那位公子准备早膳,差点没被陛下的眼刀子给凌迟了!”
荣华忍不住笑骂:“你这马屁拍得太急,拍到马腿上了吧?”
司膳太监哭着脸说:“算了,我不跟您多说了,陛下还要我回去给暖阁那位准备玫瑰酥酪送过来呢,那玩意花时间,我得先回去了,您老人家保重。”
听到“酥酪”两个字,荣华眼睛又亮了起来,忙打发他说:“那还不快去,小心一会公子醒了东西还没送过来,陛下又要问你罪呢!”
只是原本就不多的芋子,掉了一路也所剩不多了,尹璁一边惋惜着一边跳回自己住的院子,进去就囔囔道:“小包子,快出来,烤东西吃了。”
他院子里那个小太监闻声连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他一身狼狈的,就大呼小叫起来:“我的祖宗诶,您这是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尹璁将怀里的芋子往地上一放,拾了些柴原地生火。这个院子地方偏僻,烧火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熟练地往火堆里丢着柴,见小包子围着他问东问西的,让他想起刚才御花园的事,又是一阵后怕,心烦意乱地对小包子说:“没事,就是路上看了一场戏,耽误了点时间,你快点帮我生火,小心一会我不给你吃啊。”
小包子也饿了大半天了,闻言急忙积极地帮尹璁烧火。主仆两人一阵忙活,把自己弄得灰头灰脸的,终于烤好几只芋子,他们俩吃了几个,尹璁把剩下来的装起来,让小包子把火熄灭,不等小包子问他要去哪里,提起轻功又消失在了屋顶上。
尹璁要把剩下的芋子拿去给冷宫里的娘娘。冷宫就是长宁宫,里面住着先帝的弃妃庄氏,因为没了唯一的儿子变得疯疯癫癫的,被关在这里二十几年。后来见了尹璁才正常一些,可能是把尹璁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见尹璁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还省下食物给他吃。尹璁念着庄妃的一饭之恩,隔三差五就过去看看她。
他们两人一个见不到娘,一个没了儿子,凑在一起有种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感觉。
尹璁翻进庄妃的院子,里面黑灯瞎火的,好在月光皎洁,尹璁得以看清门路。他敲了敲庄妃的房门,没有响应,想着庄妃应该是睡了,就把芋子放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