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外头开始落雪,李暮练了会儿字,回头去书架前找书,听见窗户外头传来宫女的窃窃私语:“如何如何?瞧见了吗?那燕王妃是不是和庙里的菩萨长得像?”
“小声点儿,我都没能进去呢。”
刚说两句便有侍卫问她们在这鬼头鬼脑地做什么,吓得她们解释几句,赶紧跑了。
大概知道那俩宫女在说什么的李暮原地蹲下,把手中的书拍到了头顶,露出的耳朵泛着红。
说来羞耻,她好像被神化了。
虽然早年就被闽中地区的百姓称作菩萨,可她没想到随着后续的蝗灾和水灾,以及有关她的戏文的传播,将她称作活菩萨的声音越来越多,还有人给她建生祠,相当离谱。
红薯抗蝗不难理解,水灾是因为她提出的不喝生水,以及传染病的传播途径等,让水灾后的疫情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控制。
她跟林却提出过抗议,让林却别老把她往人前推。
林却从不勉强她,唯独这次没听她的。
他说:“你这么好,不能叫我死后的恶名,带累了你。”
……
下午雪停了,林却踩着晚霞来接她。
林却换下了繁复的冕服,出宫前还带她登上阙楼,从高处去看被白雪覆盖的巍峨皇宫。
日暮笼罩大地,落日余晖照耀在皑皑白雪上,为雄伟的宫殿群覆上一层璀璨的金色。
李暮看得入神,突然转头去看林却,想起上学的时候,谈恋爱的同桌总会在课上扭头去看同班的男朋友,当时她没办法理解,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去看他。
最快乐的是,每次李暮看向林却,总会发现林却也在看她。
林却亮出右手——方才他把这只手搭围栏上,被围栏上残留的雪水弄脏了掌心,问:“借张帕子?”
李暮一愣,蓦然察觉林却穿着一身出炉银色的大氅,而她最外面穿着一件竹青色的披袄,颜色正好与当年初见对应,不过当时是夏天,他们穿得都比现在轻薄。
算算,居然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李暮想了想自己那时的回答,说:“没有帕子。”
林却故作苦恼:“那可怎么办?”
李暮:“我住处不算远,要不,我带你回去洗洗?”
林却:“那就劳烦姑娘了。”
李暮演不下去,笑着拿出帕子给林却。
林却也跟着笑起来,接过帕子把掌心擦干净,握着李暮的手下阙楼回家。
“要知道你会是我的妻,当初第一次见面,我肯定和你解释是那些人要杀我,我为了自保才动的手。”
“说了我也不信,我们又不认识。”
“小小年纪,戒心真强。回去给你带个吉祥轮2?”
“好。”
“顺路去白象斋,他们家对面新开了间铺子,叫什么我忘了,就记得他们家卖的萝卜饼你爱吃,就是栖梧上回给你带过的那个。”
……
他们一步步走下朱红色的楼梯,夕阳落在他们身上,微凉的风袭过,掠上他们寻常亲昵的话语,奔向远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