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林却和李暮终于碰上了一个泛舟游湖的好天气。
这个月份,荔枝杨梅是别想了,好在还有甜瓜,以及从南边送来的龙眼和李子,用冰盛了,跟冰凉凉的饮子一同被放到了船篷里。
小舟上就他们俩,李暮一开始还挺害怕,在船篷里坐定了不敢乱动,随着小舟离岸越来越远,游进荷花丛中,她才慢慢适应,让林却拉着从船篷里出来,还被教着怎么摘莲蓬剥莲子。
李暮自己上手才知道,新鲜的莲子不去芯也不会苦。
李暮一边吃喝玩水,一边还不忘追问林却方才与她闲聊提到的义安教:“所以,义安教只是暂时没了?”
先帝时期就已经将义安教列为旁门左道,写入律法,禁止信仰。去年年初林却身体刚好一些,就完善了这条律法,加重了刑罚,令首者绞,从者杖责流放。另外派人潜入各地义安教,利用伊王世子的狼子野心,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从内部瓦解,将义安教折腾得元气大伤。
今年快入夏的时候,义安教各地分舵舵主聚集在洛阳开大会,伊王世子本想借机整合教众,铲除异己,不想其真实身份被当众揭露,偏巧洛阳不仅是义安教的起源地,更是伊王当年的封地,就数恨透了伊王的老教众最多。
而且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再去想义安教这几年的变化,谁还不明白他就是在借义安教报私仇,于是他以一己之身承受了过去一年义安教上下积压的怨气和怒火,被义愤填膺的教众煮了来吃。
考虑到李暮正在吃水果,林却隐去了细节,单说伊王世子死于义安教教众之手,自那以后义安教人心涣散,短短两个月便彻底败落下去。
林却知晓这时出手能将他们都铲除干净,但他没有这么做。
“若再过个百年,又有了像当初藩王吃得满肚子油水,百姓和国库都没钱的日子,有他们再起来,未必是一件坏事。”林却笑着,说了一句对这个时代的统治阶级而言十分炸裂的疯话。
李暮则忽然有些明白,在发现伊王世子背后操控义安教之前,林却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采取快速有效的手段将义安教铲除。
……
后头出了太阳,李暮撑起了船篷里早就备下的伞。
因为双手很忙,得抱着荷叶荷花和莲蓬,还时不时要剥莲子或拿果子来吃,李暮为了方便,把伞搭在肩上,扣在臂弯里,林却只能委屈巴巴矮下身,才能蹭一片阴凉
李暮见他这样辛苦,就挑了一片大大的荷叶,连梗摘下来,让他拿着遮阳。
林却接了但没用,反而把李暮的伞拿过来,自己举着,挨在李暮身边,让伞面投下的阴影把他们都罩住,说:“我不是想遮太阳。”
李暮:“?”
“我是想找个理由,离你近一些。”
游湖就这点不好,岸边总要站着擅凫水的人,以防他们翻船溺水。
眼睛太多,但凡他举止亲密一些,李暮都会不好意思,还会刻意躲开他。
李暮听林却这么一说,果然第一反应就是往远远的岸上看。
林却托着李暮的下巴,把李暮的脸转回来:“看他们干嘛?看我。”
李暮就这么撞进林却眼底,可能是阳光太明媚,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好看,也可能是游湖玩水摘莲蓬太快乐,又或者是他们这个位置够好,一边有高长的荷叶荷花影影绰绰地替他们挡着。
李暮鬼使神差地开了口:“你把伞,往下一点。”
林却虽不解,还是依言压了压伞。
李暮:“再往下点。”
又压了压。
李暮余光扫不见岸上,赶紧凑过去,往林却唇上碰了碰。
李暮心跳飞快,碰完就撤,结果伞面一斜,彻底偏向没遮挡且岸上有人的一面,林却把她拉过去,两人躲在伞后,沐浴着半边阳光亲了个痛快。
除了后来李暮的发饰钩到了伞骨上,整场游湖都非常轻松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