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周己清。
还是个警察。
但蒋绥惟总在想他为什么这么闲,有几次她骑自行车去上班总能看见他慢跑结束,脖子里搭着块毛巾坐在馄饨店门口吃早饭。
蒋绥惟一直都不知道那天她去买雪糕之后,巷子里的阿婆说了些什么,能让妈妈着急忙活的给她安排相亲。
红娘吃过晚饭之后就来了,坐在院子的长椅上扯着大嗓门在讲话,蒋绥惟嫌烦,关上窗了还是能听见。
“那个小伙子家里是在李家泾那边开工厂的,就那个最大的纺织厂,他爸爸是厂长。”
红娘在楼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个多小时,晚上妈妈就拎着条裙子过来,叫蒋绥惟明天穿着去上班,下班之后和对方一起吃个饭见一面。
拒绝的话不管用。
上班就不是件快乐的事情,原本她还能欢欣雀跃的期待下班,可相亲这件事横空出生,叫她连下班都不期待了。
一个不期待下班的人,是悲惨的人。
一个下了班还要去相亲的人,是更悲惨的人。
河边的小餐馆,蒋绥惟故意迟到了半个小时,将自行车停在边上,还没有走进去就看见靠窗口朝她挥手的红娘。
而红娘旁边是个模样搞笑的男人。
头发没多少,还用发胶梳了一个贴头皮的发型。身上的西装也不贴身,说是时尚,但怎么看都是买衣服的时候尺码买错了。
“蒋小姐是老师吧?老师好,老师特别好……”
对方似乎有意夸奖她,但匮乏的词典里可能实在是憋不出其他词语了。‘好’字说了半天还在说。
蒋绥惟低着头玩着拇指游戏,祈祷着自己快点从这场相亲中抽身。餐馆门被推开,蒋绥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收银台处,和老板在打招呼。
没一会儿老板朝着大堂里喊了一嗓子:“门口的自行车是谁的?快点去锁锁好,刚刚车子差点被人偷走了。”
蒋绥惟知道不是她的,她刚刚锁了车的。和来跟老板打招呼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灵机一动。
“我的自行车!”蒋绥惟举手。
周己清望过去的时候,她还像个学校里的小学生一样举着手。
蒋绥惟拿起背包和餐桌旁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偷得压根不是她的车,而且小偷也没有偷成功,现在被将周己清铐着手铐,站在一旁。
蒋绥惟开了锁,站在旁边,拍了拍座椅:“是不是抓到小偷了,必须要抓去警察局,来吧,我们一起去。”
“呵。”周己清看见她认真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笑了两声:“这回终于不着急回家吃饭了?”
她是个好玩的人。
像个光长了个子的小孩,那是被亲情宠出来的姑娘,没经历过风雨,有些像扎根在老墙头的花,它们擅长在不适宜养花的地方扎根,但有墙遮风,有屋檐挡雨。
蒋绥惟巴不得赶紧走:“不吃不吃,为民除害最重要。”
白天待尽了,蒋绥惟扶着车,站在派出所门口好一会儿了。想明白自己是傻子,借口餐馆里出来就应该跑回家,为什么非要跟他一起送小偷去警察局呢。
等她意识自己很傻准备走了之后,她又没胆子了。附近荒地太多,她还是等他吧。
周己清从里面出来了,一个警察把他送到门口,两个临别还打了个招呼。
看见路边还没走的人,周己清环顾四周,这个地方挺偏的,亏她还有胆子真站这里等他。
“就是没胆子才等你的。”蒋绥惟问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周己清从她手里接过车把手:“我送你回去。”
蒋绥惟理了理裙摆坐在后座上:“周警官很会借花献佛嘛,用我的自行车送我回家。”
“又没叫你在后座还踩踏板。”
周己清骑自行车,算不上多稳。一只胳膊已经搂上他腰了,没点不好意思和介怀。
“我姐有一次带我摔过跤,我就怕了。”蒋绥惟又问:“周警官有家室吗?有家室我就不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