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秀下车一看,道:“怎么又是京华客酒楼,这里的菜我都吃腻了。”
李寒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不是你家下人赶的马车?”
赵灵秀噎了一下,又瞪那些婢女和侍卫,道:“我不想在这儿吃,吃了这么多年也没个新花样,腻了。”
陆远与江予墨正走过来,听了这话,也不好说什么,论起身份来,自然是赵灵秀最大,他们都得听她的。
姬明月问道:“那你想去哪里吃?”
赵灵秀一抬眼,正好就看见对面的酒楼,许多人出入其中,看起来十分热闹,她便指了指那楼,道:“咱们上那儿去吃。”
京华客对面的酒楼,名为清风楼,在京师中大名鼎鼎,若说他们家的酒菜如何好,倒也不是,价格还高得吓人,但是仍旧有许多客人趋之若鹜,皆因这清风楼里有一个榜,名为青榜,能让自己的大名一上这青榜,便是京师无数读书人的追求。
青榜上只能写十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是读书人们如雷贯耳的,同时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象征,证明了其人的文采诗才,已达到了许多人都望而莫及的高度。
赵灵秀说要去清风楼吃,众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岂料到了门口,却被拦了下来,那店伙计略略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他们进去。
赵灵秀顿觉被冒犯了,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店伙计竟不怕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恕本店不接待,诸位还是去别处吧。”
赵灵秀一听,怒道:“你们这酒楼开着门还赶客,是什么道理?”
那店伙计略略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一块木牌儿来,上面写着几行字,叫众人看了个清楚:本楼三不入,其一,白丁不入,其二,商贾不入,其三,女客不入。
这三不入看得赵灵秀与李寒君登时就来气了,店伙计却全然不惧,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诸位请回吧。”
李寒君冷笑道:“到贵楼吃饭,要不要银子?”
那店伙计倨傲道:“吃饭肯定要银子。”
李寒君道:“这么说来,你们既是做生意的,又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岂不是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
那店伙计被她这般讥讽,登时涨红了脸道:“休要胡说!赶紧给我走,你们是故意来挑事的吧?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赵灵秀冷声道:“我们一没动手,二没闹事,你凭什么报官?官府是你们酒楼开的?”
店伙计气道:“虽不是我们酒楼开的,但是我们与官府的关系匪浅,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客气!”
赵灵秀听他一个酒楼伙计也敢在自己跟前放狠话,顿时气得狠了,正欲骂人,姬明月忽然拉住她,轻声道:“那你这酒楼,是不是太-祖高皇帝也进不去了?”
众人愣了一下,李寒君大笑着抚掌,道:“小明月说得对!咱们的太-祖高皇帝也是一字不识的白丁,你们的意思是,他来也要被轰出去?”
赵灵秀更是道:“这么说来,你们掌柜的老娘也要被轰出去?”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那店伙计已经张口结舌,无可辩驳了,赵灵秀原本是无意中挑的清风楼,如今看他们这般仗势欺客,便打定主意要进这里吃饭。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正在这时,楼里又出来了个管事模样的人,皱着眉道:“怎么回事?”
店伙计连忙指着姬明月等人道:“张管事,他们一定要进楼里,小人怎么劝都不听。”
那张管事看了看众人,指着门口的木牌儿,有些不耐地道:“没瞧见这字儿吗?咱们清风楼不是谁都接待的,你们还是去别家吧,走走走。”
赵灵秀很久没看见有人敢在她面前这种态度了,气道:“你们清风楼的主人是谁?敢在天子脚下这般仗势欺人,想必是个十分有来历的了,本宫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张管事一听,定睛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旁边的太子府侍卫,表情变得慎重起来,他总算是拿出了几分礼数,拱了拱手,问赵灵秀道:“鄙人方才无状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赵灵秀冷声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宫是咏乐公主!”
张管事听罢,连忙躬下身子,道:“原来是公主殿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主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如此前倨后恭的转变,令众人皆是冷笑不已,赵灵秀嫌恶地看着他,傲然道:“那本宫现在能进去了吗?”
张管事连忙赔笑道:“公主殿下自是与平常人不一样,您快请,您快请!”
赵灵秀扬起下巴,哼了一声,率先进了酒楼,等路过门口那块木牌儿的时候,李寒君忽然停了下来,对那张管事笑道:“这牌儿还是撤了吧?否则哪天太-祖皇帝他老人家下得凡来,故地重游,看见了要生气呢。”
那张管事回以一个干巴巴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