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月又道:“我会写字,我可以帮你写一封信,如果我家里人看见了,就会拿金子来给你。”
听了这话,老张略一思索,语气狠戾道:“也行,不过,你可不要想着咱哥俩不识字,就耍什么花招,到时候有什么不对,老子第一个就剁了你!”
姬明月身子轻颤了一下,点点头,王麻子道:“可是老张,咱们也没有纸笔啊。”
老张想了想,道:“不是有血么?用血写一封。”
说完,他去找了一块脏兮兮的破麻布来,对姬明月道:“我说,你写。”
老张强硬地拉过她的手,用匕首在手指头上划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顿时奔涌而出,姬明月痛得手指头一缩,紧紧咬住下唇,赵灵秀惊恐地看着她用不住淌血的手指,在破布上开始写字,一笔一划。
老张念道:“你女儿在我手里,明天辰时拿黄金百两来赎人。”
姬明月忍着剧痛写完了,脸色有些发白,又问:“这是哪里?”
老张警惕道:“问这个做什么?”
姬明月道:“你不说个地方,我家里人拿了金子去哪儿给你?”
老张想了想,道:“让他们把金子放在石凹沟的河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就放树下,拿到金子了,我们就放人。”
姬明月写了,只是字太多,她的手指已经不流血了,老张见状,抓起她另一根手指又割了一刀,残忍道:“继续写!”
赵灵秀睁圆了杏眼,浑身发抖,神色惊惶,看着姬明月写完了字,一张小脸已经苍白如纸,那老张满意地拿起血书,上面的斑斑血迹还未干涸,看起来怵目惊心。
他把血书卷起来,想了想,觉得还不够,道:“再剁个手指做信物,这样就更好些。”
说着就要去抓姬明月,旁边的赵灵秀尖叫起来,哭着道:“不行!”
老张一愣,赵灵秀眼眶通红地盯着他,愤怒地道:“你敢剁她的手指,就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她说完,把脖子上的珍珠璎珞拽下来,扔在地上道:“你把这个拿去做信物!我哥哥一定会信的!”
王麻子也有些不忍心了,连忙把那串珍珠璎珞捡起来,劝老张道:“算了算了,两个小孩子而已,能拿到金子就行,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了。”
老张只好作罢,把那串璎珞和血书卷在一起,叮嘱王麻子看好她们两人,自己就走了。
王麻子把门锁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天光从门窗的缝隙里照进来,光线明灭不定,赵灵秀沉默了一下,小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姬明月没回答,赵灵秀便走过去,看见了她苍白的小脸,连忙道:“你的手痛吗?”
姬明月还是不说话,赵灵秀踌躇了一会,主动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各划了一道,口子很深,边缘泛着白,伤口里面血糊糊的,瞧着十分怕人。
赵灵秀没想到伤得这么重,她气红了眼,声音里带着哭腔道:“等我回去了,就让太子哥哥把他们都抓起来杀头。”
姬明月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道:“你好吵。”
赵灵秀一怔,头一次听说有人嫌她吵闹的,有心想回嘴,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近乎讨好地道:“我帮你包一下吧?”
她说着,把自己衫裙上的飘带扯下来,小心翼翼地替姬明月包扎起手指头,堂堂公主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不得章法,直把姬明月细细的两根指头缠成了麻花,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姬明月举起手,盯着那两个结看了一会,表情有些疑惑,又像是有点匪夷所思,一向自视甚高、骄傲自负的咏乐公主咽了咽口水,破天荒地有些心虚地道:“我、我不太会,下次就会包得好了。”
姬明月沉默了片刻,道:“不想有下次了。”
赵灵秀:……
她一张小脸涨红了,忽然跑到门边,大力捶起门来,又踢又踹,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终于引来了王麻子,他在外面怒道:“吵什么吵?”
赵灵秀大声叫道:“我要喝水!我要渴死了!”
王麻子咒骂一声,怒气冲冲道:“等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门打开,手里端着一碗水,递给赵灵秀,没好气道:“喝吧,喝不死你。”
说完又把门重重合上,在外面上了锁,赵灵秀借着天光看了看碗里的水,幸好很清澈,应该是能入口的,她把水递给姬明月,道:“你喝。”
姬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那碗清水,小声道:“我不渴啊。”
赵灵秀顿时尴尬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咏乐公主这辈子头一次对太子哥哥以外的人示好,结果那人还不领情,最后她只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把水放在旁边落满了灰尘的桌上,道:“那你等会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