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月摇摇头,小声道谢,然后继续往前蹭,一刻钟后,总算到了蒙堂,里头闹哄哄的,女孩们谈话说笑,十分热闹,尤其是蒋梦儿的声音:“我二叔从南洋回来,带了一块琉璃镜子,你们见过琉璃做的镜子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文婧家里有一盏琉璃灯,还是御赐的呢。”
蒋梦儿不服气道:“镜子和灯能一样么?镜子更珍贵一些。”
那女孩反驳道:“那也就是一块镜子,哪有御赐的琉璃灯珍贵?”
蒋梦儿不说话了,众女孩们嬉笑起来,又说起旁的事情,谁谁谁今天的发饰真好看,谁谁谁在衣裳上偷偷绣了一朵花,被监院看到了肯定要罚。
没人再理会之前的话题,蒋梦儿觉得跌了面子,板着脸坐在一旁不语,待见姬明月正在用膳,大惊小怪起来叫道:“你午膳就吃粥啊?”
她的声音本就尖利高亢,这会儿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姬明月拿着勺子舀粥吃,慢吞吞的,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蒋梦儿探头过去,看见她面前只放了一碟小菜,一看就是家常做的,不怎么精致,甚至看起来十分寡淡。
蒋梦儿故作惊讶地道:“这是什么?我们家下人都不吃这种菜。”
姬明月咀嚼着粥,雪白的腮帮子微鼓,仍旧不理会蒋梦儿,于是她的气焰更是嚣张了,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掩住鼻子道:“好难闻。”
一个女孩儿不解地问道:“粥不是一个味道么?有什么难闻的?”
蒋梦儿嚷嚷起来:“不信你过来闻闻。”
有几个女孩信以为真,纷纷凑过来闻,闻了半天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相反,姬明月的粥还有一点清淡的药香味,不知放了什么。
一个女孩道:“没什么味道啊。”
蒋梦儿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地道:“穷酸味儿,你们闻不见吗?”
女孩们登时嘻嘻哈哈笑起来,乐成了一团,姬明月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吃着粥,蒋梦儿见她不恼不气,不免有些失望,叫了一声:“喂!”
姬明月不理,她提高了声音叫道:“姬明月!我叫你呢!”
姬明月这才停下勺子,抬起头看她,蒋梦儿颐指气使地道:“不要在这里吃粥,你出去!”
这时,一个人小声道:“这就过分了吧?不让她在前堂吃,在哪里吃?”
“就是,”之前与蒋梦儿争辩琉璃灯和镜子哪个更珍贵的女孩儿也道:“你蒋梦儿又不是监院和讲书,凭什么听你的?”
蒋梦儿气道:“你们和她一伙儿啊?这么帮着她?”
那女孩不甘示弱:“什么叫帮着她?我们只是帮理,你别看人家小就欺负她,我大哥说过,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就是,”有人帮腔道:“讲书还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比她还大,为什么总是欺负她?”
“你们——”
蒋梦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都涨红了,狠狠一跺脚,噙着泪怒道:“我不和你们玩了!”
女孩儿不屑地撇嘴,道:“谁稀罕!”
而处于这一场争执最中心的姬明月,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慢吞吞地吃完了粥,然后收拾了碗筷,提着空食盒回了书斋里。
到了下午听课的时候,吴讲书照例让姬明月坐在蒋梦儿旁边,蒋梦儿还记恨刚才的事情,叫道:“我才不和她坐!”
吴讲书顿时就变了脸色,张训斥道:“那你也出去。”
蒋梦儿忿忿地低下头,旁边一个女孩主动道:“讲书,让她坐我这里吧?”
吴讲书允了,让姬明月过去,尔后才教训蒋梦儿道:“下次再敢顶撞,就抽你的板子。”
被这样当堂训话,蒋梦儿自觉丢了大脸,更是讨厌姬明月了,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把书拿起来,用力地竖在书案上,发出噔的一声,引来吴讲书的瞪眼。
姬明月一边走神,一边听学生们念书,一个下午倒是没再出什么事,她仍旧不跟着读,与她一道坐的那个女生名叫傅文婧,小声提醒道:“你若是不跟读,讲书知道了会罚你的。”
姬明月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吴讲书再念书时,她终于跟着张了嘴,跟着众人读:“四月乃是麦秋,端午却为蒲节。”
读了两句,傅文婧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仔细一听,发现姬明月虽然嘴巴在一张一合,但是喉咙里压根就没发出声音。
傅文婧:……
作者有话要说:古有滥竽充数,今有蘩蘩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