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辰钊提步往外走,忽听她喃喃自语:“那夜真的有猫,我没骗你。”
卢辰钊心口动了下,扭头,看见她已然趴伏在枕上,青丝随意洒在肩膀,皙白的小脸贴着手背,竟睡了过去。
李幼白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加上半青一日三餐喂补,她的脸颊渐渐跟来时一样。屋里添了炭盆,他们也不大用到,一来天还不算太冷,二来还是怕懈怠。
半青把那炭盆端到墙角处,又把半筐炭锁了起来,空气湿润,似酝酿着一场大雨。
夜里李幼白披着外裳看书时,听到楹窗啪嗒一声,抬头,便见那处湿了小块,她起身往外看,竟不是雨,而是今年的第一场冬雪。
半青打了个哈欠,听到响声忙揉眼睛,跟着李幼白掀帘子出去,刚探头,就被冻得缩脖子。
“姑娘,下雪了,下雪了。”
她两眼放光,伸手便去接雪,风呜呜的吹,把两人吹得睁不开眼。
李幼白搓着手哈气,还有两日,两日后的考试,她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凭实力进到书堂,那才是真的本事。
她喜欢读书,更喜欢每个阶段的考试,像是证明自己所学没有白费,也是检验成效的好法子。
虽说身子好了,但握笔时仍觉得不如先前稳当,她不敢大意,每日抽出半个时辰练字,总算没出差错,望着纸上整齐饱满的字迹,她才觉得安心。
许是吃的太好,腹中总觉得闷闷的,半青找出冬衣,还有一件兔毛领子的斗篷,李幼白穿上后去院里溜达,她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断断不敢在考试前再病倒。
走了盏茶光景,她便看见那只猫了。
她抬头,想找人来作证,可又觉得没意思,便去寻了剩下的半碗鸡丝粥,倒在廊下撇口碗中,那猫警觉的很,待李幼白折返回屋,她才过去觅食。
考试那日,李幼白起了个大早,照例先温书默背,如此半个时辰后才去洗漱用膳。
她背着书袋,沿着抄手游廊边走边在脑中复念,前夜下的雪已然融化,尚未出日头,走在地上硬邦邦的。
转过月洞,她正背着孟子,谁知脚底打滑,想伸手去抓东西,却是什么都没抓到,眼见着要跌倒,有人从后扶她一把。
她倒吸了口气,惊魂未定间转头看见帮她的人,是个眉眼俊俏的郎君,李幼白见过,仿佛是四房的,她记不大清,但总归都是卢家人,遂福礼。
“多谢卢郎君援手。”
那人笑:“你可真是会省事儿,刚见面那日三娘还说,你定是聪明懂偷懒的,我们一群兄弟姐妹,你分辨不出,便决计只有两个称呼。”
“卢郎君,卢娘子。”
说完,又笑起来:“这可是顶聪明的法子,也保准犯不了错。”
李幼白被他猜个正着,颇有些不好意思。
此人言语灵活,甚是健谈,一路走来都跟李幼白同行,就算李幼白故意放慢脚步想避开,他也会迁就地停下,直到她墨迹再三,不得不跟上,他才重新提步。
两人前后脚进了书堂,引来不少人注视。
李幼白往南侧看了眼,正巧那女子也在看她,女子的衣着装束清雅贵气,臂间挽着秋香色披帛,梳着流云髻,上插两排嵌珍珠的步摇,坐在一群小郎君中显得端庄窈窕,分外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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