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吴老爷接话,三老爷接着道:“非也非也,二哥,这位先生并非郎中,乃是儒家人士,祖上自从读书做了仕途便不再走江湖道路,这医药已是家学,不对外传的。只是敬环与他有一些缘分,才请动了他。”
吴老爷大喜,连道:“那此位先生在何处?”
“他前些日子提前上了码头走陆路来了,脚程应当比我快。”
“已经到了?怎么还没上门?我应当大礼相待。”
“还没来吗?”
“不曾见过。”
“怪哉,这颜先生不像是失信的人啊。”
吴老爷闻言挑眉:“颜?三弟所说,可是一位少年,姓颜,名师古?”
“对对!二哥怎地知道?”一听竟是颜师古,三老爷的诧异流露于脸上。
“前些日子我写信给你说了办府学的事情,这颜老弟就是裘大人举荐的皓首老人的弟子,来代他老师上课的。只是奇怪,颜老弟不曾说过会医术啊……”
“二哥有所不知,颜先生家传医学,但已有几代未曾悬壶济世了。对外确实不曾提及。”
吴念娇一听心中起了计较,竟然是颜师古。
颜师古确实是不会医术的,当时跟他说想学产乳相关的女医术时他明确说过。
吴念娇心想,颜师古答应下来,估计是因为听见三叔说傻了的是她。
作为给吴念娇留了“可以装痴傻”纸条的人,他一听就知道这痴傻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才说“他能治”,真真招摇撞骗。
颜师古竟然比三叔还提前回来了么?那他怎么不来府上……
没来由的,吴念娇想起了昨日那位玉佩的主人。
三老爷一捋胡须,颇为自得:“那日我从你的来信中听闻侄女出事,正巧与颜先生谈起,他原本是不愿拿出家传绝学的,一听是我的侄女,便答应下来愿意为念娇治病。想来这几年在江湖行走,我吴敬环还是有点名头的。”
“好,好呐,不愧是我的三弟,处处为我解忧,我这二哥没你真不行啊。”吴老爷抚掌哈哈大笑起来,“来,尝尝三弟为我带的好茶!”
如此几番推杯换盏,喝完茶,又喝酒。
一向不让在餐桌上攀谈的吴老爷这次也为了三弟破了规矩,一时间相谈甚欢。
“少喝点!”金夫人皱眉推了推三老爷的胳膊,“等下吐一身还得给你收拾。”
金夫人就是三老爷当年闯荡江湖遇到的夷女,虽然不懂规矩,但爽利单纯,哪是京城里那些小姐们能比的。反正三老爷从此情根深种,不仅违逆老爹,非她不娶,还成了十足十的妻管严。
此刻一听金夫人发话,连忙把递到嘴边的酒杯放下,歉意地对吴老爷说:“二哥,今日确实喝得有些多,过了过了。”
“弟妹,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破例可好?”吴老爷连忙求情。
“二哥,哪次不是你求情,次次都破例!”金夫人嗔道。
“就一杯!就一杯!”
“哼,好吧。”金夫人扭头对两个儿子吴如琳和吴如珑道,“看好你们的爹!”
“得令!”那两小鬼头虽然比吴如琢小不了几岁,但一直养在江湖,正是淘气的年纪,此时一听有管制老爹的机会,哪能放过。
没法,三老爷只好慢慢吞吞、仔仔细细地品评这最后一杯酒之后,如约放下了酒杯。
倒是还打了个喟足的酒嗝。
“二哥,我这回能顺利回京,全靠漫天神仙保佑。”三老爷一放下酒杯,脸色正经了不少。
吴老爷咯噔一下,他只知道三弟在汝南耽搁了不少日子,竟不知道其中如此凶险。
“汝南发生了何事?”
“定储!”
“这定储一事竟然如此腥风血雨?”
“外人不得而知,我倒是恰巧被卷入其中,管中窥豹。”三老爷压低了声音,“今日谈话不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