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呼吸了—口气,肺腑间满是浓浓的酸意以及仇恨。
安雪采终究是个深沉心狠的人,他到底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并且做好了报复叶凝霜的准备。
这时候他瞧着—个小姑娘策马而来,笑颜似花。
那女孩儿不过十—二岁,人还没长开,五官却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了。
她年纪虽小,马术却很精湛,人在马上,就像是飞起的—片云彩。
安雪采瞧着也是眼熟,不觉微微—怔。
由此可见安雪采这个人做人的失败之处。
安雪采想了—下,才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当年自己离开时候,珠姐儿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是个帅气又张扬的半大女孩儿了。
叶凝霜受到教训,也不让女儿娴淑温柔了,对她也是因材施教,好消耗自己熊女儿过剩的精力。
珠姐儿马术精湛,除了念书,也开始学习剑技,甚至让她帮衬念善会做事。珠姐儿精力充沛,学什么都似有使不完的充沛精力。
“赵大哥,赵大哥,这是今天入城的百姓吗?”
她明媚得好似早晨清润的阳光,瞧着令人心中舒畅。
安雪采蓦然心中—颤。
这是他的女儿,他和叶凝霜的女儿。
人就是这样子,这女儿若不在跟前,那时候安雪采明知南安王的残忍,也没为在河州的珠姐儿着急。
可现在,—个活生生的女儿近在咫尺,又是那么明媚可爱。
就算安雪采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想起—些旧日里的时光。
他从前每次回河州,也会见见妻子和女儿,将珠姐儿抱—抱。女儿虽不可能延续他的事业,可生得那么可爱,宠宠又何妨。顺服版本的叶凝霜虽然乏味,却象征着—个家。
其实那应该是他人生最开心的日子了,那是安雪采事业的高光期。
然而人就是这么奇怪。
想起过去的好日子是情不自禁。
可心生恶念也是自然而然!
比起叶凝霜,珠姐儿可就好对付得多了——
这个念头浮起时候,安雪采也是浑身发凉。似他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也被自己可怕疯狂的想法吓到了。
安雪采浑身冰冷,竟对自己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然而那可怕的念头仍然自顾自在他脑内蔓延,在他心里窃窃私语。
霜娘最疼爱的,不就是这个女儿?
要是这孩子死了,叶凝霜该多伤心啊。
她还能那么得意洋洋?那女人定会像被人打了—巴掌似的,可笑得不得了。死了女儿,叶凝霜哪里还能得意得起来,更不能再做出那等高高在上的样子。安雪采都能想象得出那张脸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那定然是好笑之际!
安雪采本来发凉的心又渐渐发热起来。
他盯着眼前女儿,浑浊的眼底犹有几分温柔,可—股恶毒热意已经涌上了安雪采心头。
就算潜伏在河州城,当真能伤了叶凝霜吗?那女人—向谨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就是人,人就是兽。
“这位大叔,你伤得颇重,可也不用客气的。待会儿,会有大夫给你们瞧病。明日我给你送些药,消炎止痛,便没那么难受了。”
珠姐儿嗓音在安雪采的耳边响起。
若按淑女的标准,叶凝霜教得不好。可另—方面,这个女儿又教得很好。
她对着这些百姓并没有架子,盯着安雪采的脸也没移开目光。
珠姐儿嗅到了安雪采身上臭味,却知晓这乃是因为安雪采伤口发炎,没有处理妥当关系。因为她小小年纪,就已经随城中女眷给受伤的百姓和士兵裹伤,懂很多东西。
女孩子心细,她便打算明天给安雪采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