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霜白的唇,如今才向我说出实话,“是蛊,当年桃儿的母亲去世前,曾在我与桃儿身上都种了这个蛊。
一旦动情,这蛊就会反噬我们,我离桃儿越近,桃儿对我的喜欢越强烈,这蛊发作得越厉害。
最开始我也曾抱着侥幸心理,没将这蛊当回事,可那天桃儿就在我的身边发作,七窍流血,全身冰凉,痛苦不已,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也是那会子才知道在此之前桃儿和我一样,已经私下发作过许多回了。只是我的修为高强,能压得住这蛊,故而发作起来只疼一小会儿。
可桃儿,却备受折磨,几次都痛的晕过去。桃儿找冥医看过,但冥医没查出她体内有蛊,因此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会那样。”
“桃泠的母亲也忒自私了吧,为了断了你与她女儿的姻缘,竟用这个绝情法子!”我出乎意料地询问:“那后来呢,桃泠身上的蛊,你是怎么给她解掉的?”
土伯叹道:“那时我为了保住桃儿的性命,狠心将桃儿赶出混沌宫,桃儿最后一次发作昏倒在黄泉口,勾魂使者路过正好撞见,便将她抱回了我的府邸。
我看着日渐消瘦的桃儿,深知即便让桃儿远离我,即便我恶言伤桃儿的心,桃儿也还是放不下我,总会念着我,她对我的喜欢也无法消失,赶她走,终归只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我就强行运功,求南尊帮忙,一起将桃儿体内的蛊虫,转移进了我的身体。
我本想让她平安过完一生,却不料她的蛊虫刚解,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她几眼,她就因公殉职,丧命在我怀中。
她临死前,抚着我的脸颊哭着和我说,她活了一辈子,只遇见过一件做不到的难事,那就是忘记我……她说她死了也好,就不用再备受煎熬了。
可我,怎忍心让她消失,我违反冥律,强行将她的残灵送进六道。
我本想着她若有机缘转世成人,便算是彻底断了我俩之间的孽缘,但她此生却自幼体弱,为了护住她神魂不散,此世不夭折,我只能入她梦,为她养魂。
我与她,其实不是今年才见第一面的,她三岁时,九岁时,十六岁时,我都曾入梦陪过她一段时间,不过我离去后便抹去了她的记忆。
今年是她失明后我第一次来见她,她的眼睛并非全是此生因果所伤,前世她的双眼误被地狱火灼坏,故此今生才屡屡求医都治不好。
怪异的是,她失明后我再入她梦,走时,却无法让她遗忘我……”
“所以你们才会有了今生的纠缠。也许,这正是天意呢,你和她缘分未尽,注定是分不开的。”我咬唇想了想,问:“这些年过去,你体内的蛊毒还没解?”
他颔首,淡淡道:“这蛊虫刁钻的很,宿主的灵力越高强,越不好解。虽然蛊毒发作我能压制,但我却暂时无法将它弄死,它会与我共存。
原本的一只蛊虫,倒是还容易解,可现在我体内有两只,着实棘手。”
“这些天你蛊毒发作的越来越厉害,是因为你回阳界又陪在桃泠身边了么?”
他道:“此蛊断情,动情即伤。”
“这样说的话,还是暂时分开对你俩都好。”我压沉声。
他瞧了眼还了无生机的桃泠,拒绝道:“娘娘说得对,我赌不起了,我不能再拿桃儿的命去搏。”
“你的蛊毒……我回去问问龙玦,我会设法帮你解掉!”我向他承诺。
他却不再抱有希望:“娘娘不用费心,这蛊毒存于我体内多年,我已经适应了。只不过是最近损了些修为才让它有可乘之机发作,我自己能解决。你也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我抬眼朝外看去,不由感慨:“你我,相伴多年,是老朋友了。我不希望你有事,也不希望你错过自己的良缘,追悔莫及。”
“是啊,老朋友了。娘娘能够回来,属下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我握住桃泠冰冷的手,“希望我们大家这辈子都好好的,诸事顺意,如愿以偿。”
土伯侧首看了我一眼,“会的。”
——
第七天,桃泠身下的桃枝突然一夜花苞绽放,桃花清香传遍整个桃花镇……
桃泠家门口那棵象征她生命力的桃树也起死复生,在那天的第一束阳光穿透云层洒向人间时,瞬息抽芽生叶,绽出满树冠的粉霞。
紧接着方圆百里的桃树都反季节地开了桃花。
忽如一夜春风来,满镇尽是桃花香。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路边的桃花都开了!这都要到农历九月份了,桃花咋还会开呢!”
“不会是咱们桃花镇又要闹什么邪事了吧?”
“我刚从县里回来,县里路边的桃花也开了,今早上新闻还报道这件事了呢,那播音员不是说了吗,专家研究过,可能和今年的气候有关系,这几年秋天太暖和,有春天的感觉,所以那些桃树把秋天当成春天了呗!”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不是单咱们桃花镇不对劲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