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嘻嘻哈哈喝着啤酒聊开了。
店外,夹道梧桐,晚灯映月。
时不时车辆飞驰,远近灯光影划过灯火通明的店面。
九点多,央五转播前天的足球赛事,程伊把踩脚鞋给蹬了,抱膝蹲坐在小椅子上,嘬哈啤酒,同程汉生说起最近几个球星足球俱乐部转会的事儿。
低清电视里的绿茵场时不时横出两道雪花,有人来买水果时,程伊便会陷入酒痴,迷瞪着一双眼,程汉生一坐回来她又恢复到兴奋的状态,继续吃毛豆花生,饮罐里凉啤,絮叨个没完。
两人高兴,聊嗨了,收摊特别晚,将近十一点。程伊回家洗了个澡,坐在旧书桌前找翻找化妆品。
过年那会她回来住了一周,懒得瓶瓶罐罐捯饬,带了一堆小样,部分做过标签的字迹褪了色,密密麻麻的法文看不懂,于是掏手机准备使用翻译软件。
女儿回来,程汉生高兴,洗了点新鲜无农药的草莓,刚人家要买他都没舍得卖,哼着小曲敲门,里面没应,他喊了声:“伊儿?”
“哎!爸,进来啊。”
一开机,六通未接来电,程伊咬着唇点开,均是来自那个陌生号码,还有一条来自两个小时前的短信:【接电话!】
程汉生见程伊箍着个兔子发带正在玩手机,将酸甜果香的草莓送至床头柜,督促她,“早点睡,
别玩儿手机了。”
“知道了。”她没留心,等程汉生走到门口,才看见草莓,嫌弃地挣扎道,“哎呀,我今晚吃了好多”还没叹完气,水分十足的草莓堵住了口是心非的嘴。
程汉生笑呵呵地看她作,给她带上了门。
一盘草莓下肚,已是零点后。
她没有回复短信,电话也没有再打来。
电扇在床尾摆头。
回忆的扇叶旋转,生风。
今晚看球时,程汉生问程伊,最近有空看球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真正热爱怎么会没空看球,她只是没法适应一个人看球。分手后她会关注体育新闻,也会看精彩赛事剪辑,开电视不会避开体育频道,却再没完完整整看过一场球赛。
她记得第一次进祁深洲的酒店房间,他便夺走了她的初吻,第二个吻,第三个吻,第四个吻吻到她不肯呆房间了,害羞地说想看电影。
电影结束她烂漫地说,以后等她有钱了也搞一个这么大的荧幕看球,肯定很爽。他说好,以后给你买。
这种承诺多少轻浮,但第一次恋爱糖罐是空的,每填进一点只觉得新鲜和不够,程伊完全没想到这事儿真的会实现。
祁深洲是个行动派,同居找到房子后,在他们的小家里准备了投影仪。
程伊记得它第一次开机时,那束时光机一样魔幻的光,泛蓝又泛紫,无比虚幻。
彼时她对同居生活充满期待,他们走过了三年的异国恋,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共处,终于可以不用一边看足球直播,一边视频聊天,不用对着突然卡顿的画面着急地检查wifi,对着镜头傻乎乎地呼唤对方,说一堆情话等着对方感动,几分钟后发现被网路吞去。
可事实上,有了那个投影仪,他们没用它看过一次足球,甚至在某一次争吵时,程伊还砸坏了它。
“清零哐啷——”
金属坠地,零件零落,反复在耳边回放。
回忆至此处,甜味都变了质。
程伊将脸埋进尤带衣橱木质味道的薄被,心叹,算了,聚散都是冤家,闹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