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幸月盯了会儿他修长的手,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在手背,瘦削中不失刚毅。>>
他从身后俯身,双臂圈住她,很有耐心地进行着教学。
她的心思不在包饺子上了,反倒沾了点面粉,贴向他鼻尖儿。
季云淮被逗得没什么章法,闷哑的笑声从喉头滚落。
那时候谁都不会知道未来有什么变故,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纯粹也坚定。
薄幸月听着洗手的水流声,在沉默中开口:“都说很多人毕业就分手了,季云淮,我们会不会分手?”
季云淮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倏然间转为落寞。
薄幸月看见他如寒潭的眸底,顿时慌了慌神,心脏像割裂的刀口。
她来不及思考,竭力稳定着嗓音:“来,拉钩上吊一百年。”
季云淮本来不用配合这么幼稚的游戏,但仍旧伸出手,迎合地说:“不许变。”
少女鼻尖一酸,说着最青涩的誓言:“谁分手,谁就一辈子忘不掉对方。”
……
可后来他们还是分手了。
季云淮高烧刚退,就从班上的同学处得知,薄幸月不再打算参加高考,而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出了国。
他去了所有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发了疯一样找人。
明知道找不到,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少年坐在面馆里,点了一碗荠菜肉丝面,这是薄幸月以前在这家最喜欢点的面。
薄幸月曾说,她点这碗面是因为味道很好吃。
可他尝了一口才知道,她原来骗人了啊,一点也不好吃,只是因为价格便宜而已……
他找到了老板,让他帮忙保管两人的照片。
如果不能选择遗忘,那就将之埋没成心底的一根刺。
柜台又出了新的施华洛世奇的款式,比先前他攒了积蓄买的那一款还要精致好看。
偌大的城市,车水马龙,霓虹轮转,可他再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回到家,他几乎自虐般,学着抽烟,结果被呛得咳嗽不止。
头顶的灯光刺得人双目发疼,少年吐着奶白的烟雾,喉头干得发疼。
狭小的家中冰冷又寂寥,他什么都感知不到,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心里不断有道声音,如诵经般重复。
该放下了。
她不会回来了。
……
六年后,洛杉矶的冬天冬雨连绵。
薄幸月从一场局提前离开,正好碰到过来揽路的师兄。
她的眼眸平静,寒暄道:“师兄,我准备回国了。”
师兄诧异道:“可是留在这里,你有更好的发展机会,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国?”
“我现在确实面临一个去与留的问题,你相信吗,我一直忘不掉一个人。”薄幸月抬眼,像是一朵失去了生机的玫瑰。
这么几年,她始终忘不掉分手的那一幕。
少女站在雨中,眼见着那么高傲骄矜的少年在一刹那被宣判到谷底。
那双清冷的眼睛会流泪。